罢了罢了!任他们闹去,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顾着他的小玉儿便好了。
林琅玉见此,知道这戏是看不下去了,文曲星虽说平日里不喜欢与人争执,通常是能退一步便退一步,可这脾气上来了,也是执拗得不行。
若任由他继续坐下去,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这货读得书有多,说起话次人都话来比谁都厉害,就像那刀片儿上镶了针往肉里划似的,疼得厉害!
匡正毕竟是齐国公府的二少爷,他长兄匡志同他们几个又是同窗,若是闹得太尴尬,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段子真也真是的,好好儿的带了匡正来作甚?
林琅玉放下茶盏,低声对贤枢道:如今为着省亲的事儿,我们府里都快忙翻天了,我和文哥儿回去晚了也是不好,不如我们就回去了。
一听林琅玉要走,贤枢瞬间将他的手握紧了:不成,这才什么时辰?咱们好几日没见了,你又要走?
明儿还要上学,自是又能见到的。林琅玉答道。
贾家省亲同你们有什么关系?贤枢不满道。
我妹妹还在贾府老太太,也就是我祖母那儿呢!如今忙,弟弟妹妹的,我和文哥儿也得帮忙照看着。
你群哥哥嫂嫂做什么吃的?
林琅玉知道同他理不清,便低声道:文哥儿心情不好,再这么看下去,指不定怎么着,我先带了他回去。
林琅玉这么一说,贤枢心情也跟着不好了,他大概明白文曲星心情为何不好。
别说文曲星,就是他自己在见到段子真带了匡正来时也有些不满。
贤枢紧紧拉着林琅玉的手,一下默默的给匡正记了一笔,又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罢了!那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好。琳琅玉笑着应道。
接着,他轻轻拍了拍身边儿的文曲星,道:咱们走吧。
走?上哪儿去?
你还看得下去这戏?
文曲星将茶盏置于案上:罢了,确是看不下去了。
说着,两人起身同段子真和匡正拱手话别。
段子真不解:好好儿的怎么就走?
林琅玉心里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将一碗茶直接泼他身上,但脸上依旧笑眯眯的答道:家中有事儿要忙,早点儿回去,你们慢慢玩儿。
匡正拱手道:既然如此,再会。
走吧走吧!走了省得碍眼。匡正坐直身子,一副认真看戏的样子。
这时他注意到台上那个扮作杜丽娘的小戏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文曲星,从这小戏子一上台他便发现他的眼神从未从文曲星身上移开过。
起初他只当是这小戏子瞧着林家这位便宜少爷模样生得俊,故而一直盯着他。
只是他冷眼看着,这眼神可不像是爱慕。
方才听世子说这个小戏子原是扬州人士,记得林大人从前便是在扬州做的官,前不久才搬来京城的,难不成这小戏子认得文曲?
若当真认识匡正眼神暗了暗,心下有了主意。
他做人从来是吃不得亏,纵是当下吃了亏,过后也要千方百计的讨回来!文曲既然今儿放了脸子给他瞧,那他小小的报复一下也是应该的。
再会?再会便罢了。林琅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位匡二公子还真不会看人脸色,段子真这小子也是!
贤枢板着一张脸:我送你们。
说罢,便唤了连翘抬了轿来,几人坐着小轿,一路弯弯绕绕到了忠顺王府大门。
槐枝和松绿一直在门口,正同几个门口守卫的吃着茶、磕着瓜子儿谈天说地呢!见自家爷出来了,他二人忙将车赶出来,迎了上去。
一路当心些。贤枢拉着林琅玉的手,依依不舍。
林琅玉用力将自己的手从贤枢手里挣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又在这忠顺王府大门口,一路上来往的都是世家贵戚,若是让人瞧见了,指不定又会传出些什么新的言语来。
明儿便见到了,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林琅玉道。
一旁的文曲星看不太去了,他嫌弃道:哎哎哎!也就两条街的事儿,你们至于吗?
作者有话要说: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情由心生,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生者,情非之至...
《牡丹亭》汤显祖
第三十二章
马车的车轱辘不停转动着,槐枝同车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松绿静静的坐在一旁。
路上来往行人、叫卖商贩不断,刚刚开春,姑娘们换上了轻薄的衫子,簪上了应时的花,抿嘴一笑样子却是比那花还要美上几分。
文曲星撩起青纱帘,看着窗外的一切,一个用红线缠着双垂髻,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风车自窗边跑过去,惹得他轻轻勾起嘴笑了笑。
他这么一笑,又惹得楼上无意间朝这儿一瞥的姑娘,不由得一声惊呼,继而跟着红了脸。
行了行了。林琅玉忙替他将帘子放了下来,你就别同这百花争艳了。她们争不过你不说,万一乱了芳心,咱们也负不起这个责,白白的作下一段孽缘该如何是好?
林琅玉细细打量着文曲星,心里不住砸舌,这小子怎么越生越好看了?记得从前文曲星虽说好看,却也不曾到这个地步。
就连父亲前几日下了朝回来,都说朝中有见过文曲星的都不住夸赞他的样貌,说其有潘、宋之姿。
圣上还笑话说:你家俩小子日后登科,哪个点做探花才好?
陛下这话,一是赞他二人模样生得好得二是摆明了对他林家的期望。
不过,以文曲星的才华,拔得头筹应当不成问题,倒是自己感觉会试都不一定能过。
想着,林琅玉不由得叹了口气,陛下这般看中,自己因脖子上这块儿劳什子,打小就在权贵中出了名,又是忠顺王爷府密友,若真连个贡生都中不了,那林家的脸算是被自己丢光了!
文曲星一手搭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抹额上的那颗宝珠,问道:怎么又叹气?你这样成日家里唉声叹气的,倒真像是黛玉的亲哥哥。
本就是亲哥哥。林琅玉理直气壮的答道。
接着,他看向车窗外,春光明媚、桃杏漫天:开春了,春闱就在眼前,以我的所知所能过了乡试已是万幸,这会试我怕
他话还没说完,文曲星便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林琅玉吃疼哎呦一声。
文曲星今日本就因那出戏心情不好,林琅玉这么一提,他心里的那股火顺势便发出来了。
只听他骂骂咧咧道:我瞧着你同小王爷一起成日里听曲儿看戏悠哉得很,原来你也知道慌啊!
我听曲儿看戏的时候,你们没听没看?林琅玉摸着自己的额头反驳道,都听曲儿看戏,偏我一人肚子里墨水没攒够
为何偏你一人?平日里大家一块儿听曲儿看戏也就罢了。但各自回府后,哪个不是悬梁刺股、埋头苦读?我看书的时候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