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於後悔與自責,她如同自我懲罰般將自己困在九院。
一罰就是許多年。
雖解開了心中謎團,莊青裁卻一點都不好受。
她誠懇道歉:「抱歉,或許我不該提起這個……」
溫茗仰起臉,似是想用這樣的方式逼退眼角的濕潤:「沒關係,這些事總要讓皓白知道的--我母親的時間不多了,她那麼驕傲,絕不可能將這些話說出口,但我真的不希望,她到死都被親人所誤會。」
莊青裁會意地點了點頭:「我會找機會告訴溫皓白。」
告訴他,他並非沒有被堅定的選擇。
無論是溫書黎還是溫茗,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愛他、保護他;
告訴他,溫家並非是一個處處充滿冷漠的家族。
即便是無邊的冰原,也能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尋到一朵、兩朵小花。
聽罷兒媳的話,溫茗勾勾唇角,這才接過橘子。
細心掰開,她自己留了一半,將另一半重新塞回她的掌心:「你還要告訴他,我們都是愛他的,但有些愛,不必拘泥於形式。」
*
離開14病區後,莊青裁在車上坐了很久,最後決定順路去一趟閱川集團。
雖然一直努力在說服自己,這段時間儘量避免與溫皓白見面,但這一次,她有足夠多的、立刻去見他的理由。
這個時間點,一心以事業為重的溫大總裁應該還沒有下班。
不清楚閱川眼下情況如何,莊青裁停好車,並沒有直接進去找人,而是留了個心眼,先給韓奕打了一通電話,問他能不能讓溫皓白抽時間下樓一趟。
韓奕聽完她的話,沉默許久。
直到莊青裁出聲提醒,他才猶豫著告訴她:「皓白這兩天都沒來公司,你不知道嗎?」
莊青裁愣了愣:「總得有個原因吧?」
韓奕含含糊糊地說其實也沒幾天:「對外是說老太太身體不好,讓他暫停手上的一切工作、堂前盡孝……說實話,在我們看來這和停職也沒區別,總裁得聽股東大會的意思,而那群股東呢,又大多順著老太太。」
簡而言之,溫書黎遲遲沒能等到孫子的離婚承諾,反手將了他一軍。
生怕莊青裁胡思亂想,韓奕乾笑兩聲,忙又接著安慰:「你也別太著急,都是暫時的,我們已經在想辦法了,過段時間……過段時間就好了嘛。」
過段時間。
過段時間。
好像每個人都將希望寄託於「過段時間」,並且能夠雲淡風輕地說出來。
但他們都是旁觀者。
只有她和溫皓白,才是時時刻刻備受煎熬的局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