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好笑的莊青裁只得再次應允:「知道啦。」
她轉身欲走, 忽而又想到什麼,仍是不放心地叮囑:「如果奶奶問起來,你好好和她說……」
溫皓白闔眼, 不情不願「嗯」了聲。
說不清是不是都市一族的錯覺, 總覺得越小、越偏僻的地方,年味就越足。
或許是都趁著節假日跑去市區玩樂的緣故, 停車場比往常更加空曠,莊青裁將車停在一長溜的紅色小燈籠下面,莫名滋生出一種小小的歡喜。
只是, 紅色的燈籠和白色的車。
兩種隱約帶有暗示意味的顏色撞擊在一起,小小的歡喜,登時化作虛無。
莊青裁愣愣看了一會兒, 提起行李箱,轉身離去。
先前對街線路老化引發火災的事確實叫人後怕, 如今再被女兒這麼一勸,莊濤和楚彤雲順水推舟答應了搬家的事, 這幾日閒來無事,也跟著莊青裁跑了幾個小區看房子。
始終沒瞧見溫皓白,老兩口原本還在擔心小夫妻鬧彆扭,發現女兒成天對著手機嘴角上揚,也漸漸放寬了心。
溫皓白髮來的消息永遠是內斂含蓄的。
既沒有早晚問候,也沒有直白示愛,千言萬語,化成不定時卻也不間斷的隨手拍照。
露台上的積雪。
新買的詩集。
還有陽光房泡沫盒裡長勢喜人的小蔥。
似乎每一個角落裡都有莊青裁的身影,而那些證明她確實存在過的痕跡,又成了他賴以生存的氧氣。
零零碎碎,點點滴滴。
句句不提想念,句句皆是想念。
*
春節小長假最後一天,莊青裁終於將房子的事敲定下來。
是新老城區交界處的一個小區,開發商和物業都很靠譜,有電梯,出腳方便,周圍還有三甲醫院和大型超市,非常適合養老。
辦完各種手續,又約好了搬家時間,莊青裁將父母送回多福巷,轉而繞路去了一趟九院。
溫書黎不希望溫皓白接觸溫茗,自然也不會准許他隨便探望,許多事,還是得由她這個尚且在職的「溫太太」來代勞。
前些時日來過幾趟,如今,莊青裁對這個地方再無牴觸,熟門熟路走到溫茗的病房前。
病區不允許鎖門。
虛掩著的房門上貼一個福字,濃縮著這裡所有的年味。
敲門進去的時候,溫茗正在看書,見莊青裁前來探望,她笑著起身相迎,不動聲色又沖她身後看了一眼。
沒有溫皓白。
莊青裁略顯尷尬:「……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