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同意放你離開,是我的一念之仁,可按照我們合約上的時間,還有三個月……才到期。」
男人不急不緩地拿出一紙合約。
簡安寧卻壓根不敢再看。
「這三年,我久居國外,也沒抽出這個時間理會你,但現在我回來了,所以,我要重新續約,起碼等到這三個月結束,可以嗎?」
簡安寧垂放在身側的手,用力地攥緊著,她渾身都在顫抖著。
從少年開始,簡鴻天將她當交際花一樣的培養,十八歲那年冬天,她終於遂了簡鴻天的心愿,在與他一起參加一場南城政商交流的活動,遇到了這個男人。
簡鴻天為了利益 ,將她推到了他的身邊。
這一推,就是十年的時間。
儘管這十年裡,簡安寧與他的相處並不多,但因為那可笑的一紙合約,她感覺自己身上總帶著一個難以撕下的標籤。
她好像是一件被隨意買賣的,低賤的物品。
不,也算不上低賤吧。
畢竟,這些年簡鴻天從這個男人身上的獲益,都不能以錢來衡量了。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何會相中她,也不知道,為何幾年不見,他還是能夠心血來潮的想起她。
「怎麼不回答我的話?我聽說你父親這幾年對你也不好,伺候我一個,總比伺候一群強吧?」
男人聲音還算溫和,可偏偏此時以這樣的語調說出,就是最殺人誅心的冷漠。
「已經結束了。」她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
他不以為意的輕笑一聲:「你要毀約?」
「是。」
「你知道毀約帶來的後果嗎?」
「當初這可笑的協議是你們簽的,那時我少不更事,玩不過你們。」
「那時少不更事,玩不過我們,那現在呢?」
簡安寧也學著他的樣子,不以為意的笑了一聲,「現在啊,也是一樣的,玩不過。」
沒等男人開口,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現在不同了,我不要命,玩不過就死,想死……這不挺容易的?」
「你就不怕生不如死?」
簡安寧盈盈一笑,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不,這一次如果我想死,我一定能死掉的。」
十年前,儘管長在了淤泥里,可是遇上了那個會幫她洗去髒塵的男人。
儘管那時,她曾心如死灰的絕望過,可內心總是有那麼微弱的一絲光亮照亮著她。
然而,現在十年過去了。
她依然是那個長在淤泥里的男人。
今天過後,她也知道自己,拔不出來了。
所以,她不會再抱有任何的期望。
*
簡安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寧安公館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