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一回事!?
顾不鸣被猛地拉回现实,诧异地睁大眼睛向山下看去一只黑漆漆的怪物被浓郁的怨气裹挟,正匆匆向山上跑来,而它身后的半山腰像是被巨人生生怼了一拳,直接砸得破出一个洞来。
物理破阵,最为致命。
祈尤若有所思地一笑,谁说阻止不了?
陆忏无奈地摊摊手:好吧。是我判断失误,我认错。
熊熊烈火丝丝缕缕褪去,逐渐隐于地下。
顾不鸣疯了似的向它们伸出手阻拦:不、不我还要涅槃,还要成凤!我还要见到他
他死死咬住牙关,肩膀颤抖与千年前在夫蜀先生面前劝他抛却众生的少年别无二致。
他带着哭腔说:就差一点了明明就差一点了
不是只差一点,是毁的太多。
祈尤冷眼看着他,他的手搭在怪物巨大的头颅上,像是宠爱一般轻轻抚摸着。
他一向不喜欢多嘴多舌,但陆忏却能尝出其中滋味来。
他是在说,顾不鸣为了最后这一点,已经毁了太多了。
若说他在意的,也是唯一在意的。
莫过于信徒。
凡是他的信徒,他都是庇佑着的。
而顾不鸣在他关禁闭这些年间,残杀过太多怨尤神的信徒了。
单凭这一点,祈尤都不会放过他。
而陆忏又不是沈鹤归,天下种种与他无关,他与顾不鸣结下梁子不过是因为祈尤,也只能是因为祈尤。
单凭这一点,陆忏也不会放过他。
起死回生局不仅断了灵力输送,甚至开始反汲取着顾不鸣的妖力。
他从半空跌落,仿若跌下神坛,但依旧保持最后的体面站在地上,脊背挺得很直。
哪怕他双眼失神,意识涣散,他也下意识维护着形象或是说,这个姿势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
是他最自然的一层保护色。
怪物对祈尤说:你看他像不像夫蜀先生。
它的记忆力一向比当主子的要好,它这样说出口,祈尤便顺势点了下头说:嗯。
就差一点
顾不鸣失魂落魄来回重复着这句话,他塌下肩膀,望着地上的碎石烂泥,忽然神色一变,厉声说:我也决不让你们好过!!
趁着没有被沈沽山吞噬前,他向二人掠去,面容狰狞,身形如狼。
这时却有一声在他身后唤道:
不鸣。
这二字一落,仿若炸雷响在他的耳边。
顾不鸣一下子僵住身形,甚至不敢回头看去。
陆忏将祈尤再一次拉到身后,面不改色地看向悬在半空的宝剑不佑。
不鸣。
这声音仿若叹息,又带着无可奈何的意味,顾不鸣几乎是瞬间濡湿了双眼。
他死死咬住牙关,眼眶通红。
他想:又是什么骗局吗?还是别的什么
不鸣,你可知错。
顾不鸣僵硬地慢慢回过头,每一秒都像是身处云端随时跌落。
直到他看见不佑那一刻,他的神情既轻松又难过。
顾不鸣说:老东西,你藏在这里啊。
肃佑宗宗主,夫蜀先生,在千年前身披铠甲、手持不佑,平乱天下、身殉爱剑。
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而他死后也没有转世轮回,众人皆以为他与沈鹤归一样魂飞魄散了。
却不知,居然一直在剑中。
不过一缕残魂苟延残喘罢了。
夫蜀先生说。
并且还是一缕很虚弱的残魂,不佑嗡嗡作响都快要盖过他的声音了。
顾不鸣说:我一直、一直在找你的
他用袖管狠狠擦去泪水,哑声说:我可以重做一个你的身体。只要给我时间,我什么都能做到
不鸣。
夫蜀先生厉声说:我是这样教导你的吗?我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饶是顾不鸣现如今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在这道声音面前还是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委屈又无措地站直,他说:不是的。
肃佑宗宗主,夫蜀先生,从来都是以天下众生为大义的铁骨英雄,好像从未拥有过人的七情六欲。
陆、祈站在一边充当吃瓜群众,各怀鬼胎。
前者想着缉拿对象买一送一不知道能不能冲一下这个月业绩,后者想着沈玄要是知道他亲哥在剑鞘里住了一千年不知道有何感想。
正想着,陆忏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小公主,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祈尤挑了下眉,语气淡淡:你不也是。
陆忏轻笑一声,那我们不如来赌一赌。
赌什么?
陆忏半眯起眼睛,眼睫下的眸瞳是烈火一般的红,那是凤凰燃烧、振翅欲飞的色彩。
他以一个旁观者再无辜不过的语气说:赌肃佑宗前代宗主接下来会怎么做。
祈尤沉默了半晌,抬起眼看着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有道德。
知道。陆忏泰然自若一点头,所以赌吗?
祈尤一锤定音:赌。
食怨怪物:
你们这样都很没有道德知道吗。
眼看着夫蜀先生快要把顾不鸣胆汁骂出来,这边还是悠哉游哉下赌注,全然不是同一个画风。
陆忏说:我猜夫蜀不会饶过顾不鸣。
祈尤:你抢了我的台词让我很难做你知道吗。
他扯了扯嘴角,不情不愿地说:那我跟你反赌。
好。你要是赢了想要些什么?
祈尤手搭在怪物的后颈上,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抚摸着,略微一想说:你一周之内只能穿红色的内裤。
我没有红色的内裤。
祈尤不以为然:去买新的。
陆忏像是很纠结,眯起眼睛沉默半晌,才颇为耻辱地轻微一点头:好吧。
可能是联想到陆忏一张酷酷的脸却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一周红色内裤的场景,祈尤不由得翘了翘唇角,心情好了些,说:那你赢了呢?
陆忏张口就来:你跟我在家住两周,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出门,也不准回魂请庙。整整十四天,差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都不行。
祈尤:
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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