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自中拿起水囊,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繼續說啊,後來呢,你是怎麼開竅的?」雲霽靠著牆壁,似笑非笑的看著韓自中。
即使知道他沒有壞心,但她更很喜歡在迷霧中找尋真相。
韓自中慢悠悠地將水囊掛回腰間,腦中飛快地想出了一個藉口。
他對上雲霽的眼睛,誠懇地說道:「因為你。」
不知不覺間紅日已墜入黃沙,塞外氣溫驟降,雲霽在落日的最後一點餘暉中打了個寒顫。
韓自中講話,也忒肉麻了些。
雲霽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是嗎?因為我哪一點?」
「自從咱們在街上一見,我便立誓要痛改前非,往後做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韓自中面不改色道。
雲霽長「哦」了一聲,撐著下巴,徐徐道:「原來立誓真的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潛力?你也教教我吧。」
韓自中這才聽出她的話外之意,心道她腦子果然好使,看樣子已是不動聲色的懷疑他許久了。
他握拳輕咳兩聲,不情不願道:「我先前是不願意同我爹上戰場,故意裝紈絝。」韓自中說著就站了起來,背對著雲霽,聲音輕飄飄地,「後頭的事,你還要我如何說呢?」
風中雜糅著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這不是仇千行現編出來的藉口,而是他消化了「韓自中」的記憶,可以確定的一點:韓自中對雲霽一見鍾情。
雲霽定定的看著韓自中的背影,忽然想明白了,她尷尬地咳嗽一聲,將視線挪開。
「後頭的事,咱們不都知道嗎?」雲霽裝糊塗。
韓自中的手搭在城磚上,將話題扯開,「天黑了,咱們該幹活了。」
雲霽暗暗鬆了一口氣,也跟著站起來,目光緊盯著渾河的方向。
負責守夜的是從鷹眼營第一伍中抽調出來的,皆是精銳,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為了不使蠻人發現異樣,不燃火把,更不許隨意走動,發出聲響。
足足守了十日,眾人疲憊不堪。晝夜顛倒不說,夜裡漆黑一片,沒有光線,要想看清楚簡直是天方夜譚。
只能靠耳朵聽,聽狂風大作、聽飛沙走石,從驚弓之鳥到習以為常,每個人的神經都像弓弦,不斷地繃緊、放鬆、再繃緊、再放鬆……直到士氣大衰。
他們都清楚為什麼要守在這裡,所以對雲霽和韓自中沒什麼好臉色。
當然,對雲霽格外有仇意。畢竟,韓自中是將軍的兒子。
這夜,守夜的將士們懶懶散散地癱在地上,雲霽拎著弓順著台階走上來,地上的人沒動靜,她默默地捋了一回耳邊的碎發,小心翼翼地從橫七豎八的腿中穿過去。
饒是如此,地上還是有人發出了不耐煩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