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舊相識,相識很久。」她說。
韓自中盯著她看了一會,忽然覺得頭暈胸悶,起身往外走,「我回了,你早些休息。」
「韓自中,等等。」雲霽將收拾出來的衣服又塞回了箱子裡,當然了,除了那件白狐裘。
她指著箱子:「把這些衣服拆了,再重新縫製進你們的冬衣里。嗯……餘下的勞你冒險送進城中。我聽說城裡還有不少孩子,這些料子夠他們做一件冬衣了。」
韓自中笑道:「當真捨得?」
雲霽道:「我又沒有長八隻手四條腿,這麼多衣服怎麼穿的完?你都能拿棉花換生薑,我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雲霽膝上擺著白狐裘,唇邊莫名地漾起一點笑意。張殊南知道自己不會一人享受,所以故意寄了一箱子衣服來,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吶。
韓自中越看心裡越不自在,心中暗道文昌這人心眼子忒足,先前在琅邪台他就好裝正人君子,下凡了還是一肚子壞水。明明是他把雲霽整到關外來的,還有臉在這裡裝好人,真真是臉都不要了。
雲霽見韓自中出去了,自己也拎著衣服往帳篷深處走。一架長屏風隔斷內外,她換上白狐裘,又用鐵鉗子撿了幾塊黑炭放進火盆里,盤腿坐在絨毯上,就著火光看家書。
「家中一切安好,父母身體康健,小妹勿分心牽掛。」
雲霽笑彎了眉眼,又不自覺地癟了唇角。雲安和她不愧是親兄妹,都是報喜不報憂的脾氣。
……
「聽聞小妹英勇,斬敵軍大將,家人甚感驕傲。山高水長,高興之餘難免擔憂,盼多回家書,常報平安,自珍重。」
雲霽紅著眼眶往下看,雲安在最後寫道:「他在京中為你周旋護航,只寫五字太過單薄,小妹心中有數,兄不多提。」
雲霽順勢躺在絨毯上,拽出衣領深處里藏著的長命鎖,默默用指腹描繪上面的紋路。
火光映在她的臉頰上,白狐裘柔軟貼身,酒氣借著暖意升騰,雲霽閒適地閉上了眼。
夢裡的她又回到了臨安大明山。數以千計的星星綴在頭頂,她趴在張殊南的肩膀上,數著下山的台階。
張殊南背著她走在煙霧繚繞的水鎮中,家門口站著爹娘和雲安,他們笑著問她:「累不累?咱們回去吃油果子吧。」
她一點也不累,想告訴他們,今夜的星空很美。
周圍忽然響起軍營的號角,伴隨著一陣嘈雜的聲響。雲霽從美夢中墜回現實,她緩緩睜開眼,火盆不知什麼時候滅的,信紙散在手邊。
在地上睡了一晚上,有些腰酸背痛。雲霽撐著腰坐起來,墨黑斗篷滑落,堆在大腿上。她拎著斗篷認真地看了一會,實在想不起來這是誰的衣服,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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