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韓自中聞聲抬頭,雲霽面色幾乎蒼白,她捏碎了一隻酒杯,鮮血混著酒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桌案上。
韓自中安慰道:「這些人心思不在如何為民造福,倒是精通於官場八卦,真假難辨,你不必上心。」
雲霽艱難地扯了一點笑,目色冰涼:「我有事先行一步,你自便。」
「雲霽,他或許有苦衷。」韓自中跟著站起身,淡淡一句,「人都是會變的。」
雲霽側首看他,一字一句:「誰都可以變,但他不行。」
她策馬揚鞭,一路從礬樓至張殊南的府邸附近,她還算理智,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倆人的身份不允許她大搖大擺的走進門。
憑著記憶,她找到了巷子裡的餛燉攤,攤主是個白髮老漢,雲霽坐下要了一碗柴火餛燉。
從午後一直等到黃昏時分,巷子口突然傳來馬車轆轆,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老漢知道眼前這位小娘子在等人,他上前道:「小娘子,您這碗餛燉沒動,老漢不收錢。」
「不,麻煩您再給我上一碗。」雲霽看著深巷那頭道。
馬車剛停穩,就聽趙靖疑惑道:「好俊的白馬,是誰拴在門口的?」
張殊南下車看見流星,偏頭吩咐趙靖:「你派人去龍津橋一趟,告訴雲安,二娘子在我這裡。」
張殊南走入巷中,老漢曉得倆人有話要說,識趣地離開。
他坐在她對面,眼前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餛燉。雲霽若無其事的從筷筒里抽出一雙木筷,一手捧著碗,一手粗魯地將早已涼透的餛燉劃拉進嘴裡。
張殊南隔著淡淡地白煙,似乎看見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淚花。
「哐」地一聲,雲霽將空碗放下,看著張殊南道:「你怎麼不吃?是不是這碗餛燉入不了你的眼。」
張殊南將碗撥到一旁,像是沒聽見她的冷嘲熱諷,輕聲道:「有話回家再說。」
雲霽伸手將另一碗餛燉夠過來,又是風捲殘雲般下肚,燙得她額頭上全是細汗,眼眶發熱。
「還是熱的好吃。」她認真點評,「冷餛燉就像軍營里的血棉布,打起仗來沒有水,到處都是血,血水裡泡過的布很容易吞下去,幾個就飽了。」
她冷淡的笑了笑:「比濕棉布好吃多了。」
張殊南快步走到雲霽身邊,他的禮貌規矩都被拋之腦後,架著她的胳膊,懇求道:「回家了。」
雲霽側過臉,對上張殊南隱忍的面龐時,她就知道自己輸了。
她渾渾噩噩的跟在張殊南身後,進了府門,穿過長廊,一直走到木蘭閣。
雲霽站在門口不肯進,張殊南亦是陰沉著臉,倆人僵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