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恰逢春季,春暖花開,鳥語花香,一片生機盎然之景。
文昌一眼就看透籠罩在北荒之上的術法,實際上,這裡沒有山川河流,沒有草木花鳥,沒有陽光,甚至連風都不曾有,只是一個寂靜深淵,佇立著一座巨大墳墓。
文昌化作一陣風鑽進了魔宮,無數的迴廊,千百間宮門。他速度很快,冥冥之中似乎有指引,在經過其中一間宮殿時,他心中竟十分篤定,玄女就在其中。
進入宮殿後,眼前景象驟變,他身處一間樸素無華的院落。
文昌忽然覺得莫名熟悉,他明明是第一次來,又好像已經來了許多次。桌椅板凳,就應該放在那;葡萄架下,就應當有一個竹躺椅。
文昌慢慢地轉過身,他想,角落裡如果有一樹薔薇花......
目光所至,竟真的有一片薔薇。
起風了。
那一樹薔薇,高出院落的矮牆許多,汪著碧綠的樹葉中托出淡白、淺紅的,像雲朵一般輕盈的花。
文昌低下身子,去拾地上的一瓣花。
頭上忽然有一陣颶風襲來,「鏘」地一聲,誅仙劍明晃晃地釘在他的頭頂三寸,震得滿樹花動,洋洋灑灑地落了一身。
原來方才不是風動,是劍氣,文昌避開誅仙劍起身,回頭看向玄女。
她穿了一件薄紗月白長裙,清冽的目光遠遠地注視著他,冰冷道:「文昌帝君,你覺得你的運氣會一直好下去嗎?」
同樣的話,她說了第二回。
上一回也是在夏猶清,她故意將長劍脫手,想看文昌帝君的笑話。
文昌怔了一怔,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細微的痛楚又漸漸甦醒。
他手裡仍然捏著一瓣花,平靜道:「娘娘想殺我的話,就不會等到彎腰。」
她今日很累,情緒格外低落,沒有心情與文昌糾纏。
誅仙劍嗡嗡作響,黑息瀰漫,院中一改風和日麗,淒風苦雨說來就來。
「趁著本尊暫時還不想背上誅殺帝君的罪名,滾回你的蓬萊島。」
文昌取出袖中木匣:「受人所託,前來送東西。」
狂風驟起,她的長髮散在身後,隨著衣袍飛舞:「仙界視本尊為背叛者,文昌帝君不知情嗎?」
「知道。」
「那為何要來?是不怕死,還是特意找死?」
寒絲絲的雨很快浸透衣袍,文昌托著木匣的手沒有收回,看著她的眼睛道:「菊花仙子說,這是娘娘舊物。」
玉裁為什麼會拜託文昌帝君前來送東西?照理說,玉裁與文昌的交集皆因她而起,文昌不記得她,更不該記得玉裁。
文昌將木匣拋了過去,落在玄女掌心。
她打開後,匣中赫然臥著一支金蓮簪。
玄女微微一怔,半晌無言。
這是文昌在琅邪台送她的金蓮簪,自她歷劫歸來後,就再沒見過這支金蓮,原以為是掉落在哪處了,沒想到竟然在玉裁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