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晨沒有立刻發表意見,而是先搬了個凳子給白渠坐下。
沉思片刻後,他才去屋裡取出了一樣東西。
「我爸要是出事,我兒子的政審也就毀了。所以,這個東西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黃晨早有準備,很多年前就準備好了。
他之所以猶豫,就是擔心牽連自己無辜的兒子。
畢竟,師老爺子的遺產太叫人眼紅了。
光是一個舊金山的礦業公司就足以讓人眼紅到滴血了,更何況還有其他的鋪子豪宅現金。
所以,他知道他媽媽早晚會來的,也知道他媽媽早晚要跟師家徹底撕破臉。
可是他不想。
他是個安貧樂道的人,他只想守著老婆孩子過下去,而他老婆受裴素素照顧頗多,所以,哪怕是為了趙五妹,他也會做點什麼。
他把密封的檔案鄭重的託付給了白渠,便坐下繼續吃飯了。
雖然決定的過程是有過猶豫的,但是決定放手的那一刻,他異常坦然異常決然。
沒有黏黏糊糊,沒有出爾反爾。
這就是這個男人的魅力所在。
所以白渠一直在說,趙五妹能遇到黃晨,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已婚少婦欺負未婚大小伙子不懂男歡女愛的滋味。
這不就被一輩子套牢了嗎?
其實也挺好的,這世道,對女人條條框框的束縛太多,比如要賢惠,要貞潔,要勤儉持家,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要……
而對男人,則寬容許多。
比如同樣是不貞,男人叫風流多情,女人叫yin盪下賤。
比如同樣是不顧家,男人叫浪子,女人叫敗類。
比如……
所以,偶爾有這個反其道而行之的男人,而他還那麼出色,真的會讓人覺得這個世界還有人人平等的希望。
面對這樣的男人,白渠自然也是欣賞的。
所以手裡這份檔案,不到萬不得已,她確實不會拿出來,就算拿出來,她也不想造成太大的破壞,起碼,不要傷害到黃晨的孩子。
不過,這樣的承諾太過沉重,白渠不想給自己太大壓力,所以她沒說什麼,只是默默走開了。
趙五妹嘆了口氣:「看來咱兒子以後只能想點別的營生了,別指望端鐵飯碗。」
「鐵飯碗不一定是好的。」黃晨有自己的看法,他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孩子油乎乎的嘴巴,安慰道,「別的營生也許更有錢有地位。政策已經鬆動了,改革一觸即發,別怕,咱們的孩子,餓不死的。」
有他這句話,趙五妹就放心多了。
她給黃晨碗裡夾了幾筷子肉,臉上多了釋然。
黃晨也給她夾,順嘴問道:「孩子上幼兒園了,我在公社給你找了個活兒,你願意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