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玓平静地说道:前者我不愿,后者我亦不打算。他的手慢吞吞地试图去摸猫,猫不给,他又慢吞吞给收回来了,我请叔祖帮了个小忙。
兽低吼出声。
若虞玓说了,他还会拦着不成?
虞玓仿若猜到了大毛的想法,眼眸似有波光微动,摇头淡声说道:世上的事情最怕的便是事后诸葛亮,殿下又何尝表露出愿意放手的打算?
虞玓摇头,您的性子,从来都不是好意与的,您喜欢赌
可我不喜欢。
兽抖擞了浑身蓬松的毛发站起来,就虞玓这席地而坐的高度,他光是站着就能高过了虞玓的肩膀,足以看得出来这所谓的大了一圈,到底是大了多大的一圈。虞玓面无表情,仿佛半点都没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怒意,而是微阖了眼,打人不打脸
兽磨牙。
轰然倒下。
硕大沉重的身躯把虞玓严严实实地压在皮肉下,闷实得他近乎无法呼吸,抬手抓住的就是蓬松柔软的漆黑毛发,闷得虞玓不由得挪了挪头,这才呼吸顺畅了些。
大山公子闷闷不乐地甩了甩尾巴。
居然还敢调笑!
虞玓感觉呼吸间都充盈了毛发,觉得待会的衣裳怕是不堪入目,一边想着,一边倒是轻柔地说道:殿下就算是生气,也原谅我罢。
狸奴慢吞吞、慢吞吞地往下滑溜了一茬。
露出了虞玓的面容。
粗粝宽大的猫舌头恶意地舔过虞玓的耳朵,刺痛的触感让他微蹙眉,却没有摇头推开,只是抓住了粗长乱甩的尾巴。
掐住了白点点。
呲溜。
猫舌头卷走了尖牙咬出的一滴血。
半月后,将要初冬,天气显然愈发凉了。这出门都得多加件衣裳,以免冷意侵袭。只是这主簿廨暖意依旧,还未入冬就不知在厅内燃了多少炭盆,暖得如春。
刘主簿老神在在地吃茶,虽然最近有桩事情让他着恼,可到底气派还是端着的。
东村头那块地,那家的老大送来两贯钱,倒是比老二多了些
昨日收的何生,他家里人说是愿意交钱赎人
主簿,这收上来的钱
这来往不外乎个钱字,倒是生把严正的衙门做成了一处买卖场。
主簿,外头来了队人马,说是要见郑明府。有门子急急入内,欠身说道。
说来郑寿铉倒也不是真的无事可干,作为县令他还是有许多的文书处理,只是能让他经手的多是普通的明面上的东西,要紧的皆是碰不着。
刘实再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请进来。
门子弯腰,那看起来,像是州司的人。
刘实再微愣,这手里散发着袅袅香味的茶盏顿时就不香了。他停下杯盏,困惑地站起身来,先是理了理衣襟袖口,州里的人,如何就来了?近来可都无大事,难道是有哪处纰漏了?
他边想着边往外走,快去告知郑明府,外头人请进来了吗?
衙内的响动有些大,虞玓那处虽然也热闹,却还是听到了。
虞玓抬眸侧耳,不多时站起身来,对挤了一屋的典吏说道:前头似是有事,容我去去就来。这半月相处,总算让衙门中的典吏清楚这位虞县尉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好说话的人,当然前提是做事不出差错。
然就是这般,在他冷漠起身的时候,还是少有人敢凑前,只敢眼巴巴地看着虞玓离开。
那素日冷漠冰凉的面孔,再如何,也不是能随便靠近的。
有典吏蹙眉,我们不是为了拦着的吗?
就这么任由他去?
站在旁的典吏耸肩,那你倒是拦着去?你可知道,现下丁府外面还守着人呢,可生生把刘大爷刘二爷那几个都闷在府内悄没声不敢出来。
其实便是出来,倒也不算大事吧?有困惑的开口。
第二个开口的典吏幽幽地说道:说是允了三日的时间,可那丁家的人也硬气,就是不出门。然后县尉再等了数日,恰在两日前刚派了人去,站在丁府门外大声宣告了丁府窝藏逃役之人,同犯包庇之罪。若见之,则逮之。故而现在蹲守的那几个侍从,可不是为了堵丁家的人,是为了抓呢!
这虽说国法如此,可在这是那人瞠目,下意识比划了个刘字。
其余的摇头,谁说不是呢?
这县尉,怕是拧不过大腿的。
郑寿铉身着官袍出门相迎州司之人,只见他们轻车熟路,并不多叙话,只简单地说了他们的来意。
原是泉州接了南安送去的文书,故派人来处理。
郑寿铉的脸色微动,瞧着站在他后头的刘实再微妙的脸色,再瞥了眼淡定平静的虞玓,把刚要脱口而出的询问咽下去,笑着说道:不知州司的处置是如何?
这泉州,如何能接了南安的文书?
那刘实再巴不得南安县是自己的一言堂!
这到底是
州司来人笑着说道:自当是要让明府知晓。
他自取来州中的文书递给郑寿铉,再说道:因文书中有一说法,说是县内土豪劣绅窝藏逃役之人,有里正县尉登门都被殴打,这确实是罪大恶极!州内核实后,便派我等前来相助。他说话利索直接,也不拐弯抹角,待郑寿铉看完了文书才恍然大悟。
原来的人是附近折冲府的人手!
本就是当兵的人马,故而说话直率,行事利索,并不含糊,交接了事宜便要出去办事。
这事态速度甚快,快到刘实再猛然间不得不在这场合出声打断,几位兵爷千里迢迢来此,这般奔波,何不先休息一二再行打算?
他言笑晏晏,端得是儒雅从容。
为首的折冲府兵抱拳:不必,早点完事便是。告辞。他们脚步一并,转身就出了门去。
而待他们出了衙门,身后的内厅一片寂静。
郑寿铉虽被架空,可已然是老油条,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神色的变化可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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