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沭以为他是想等闫芳芳走了后再出现,便说好。
闫芳芳在闸口外抱住了闫沭,她对于闫沭的教育一直都比较松散,她希望闫沭能过得开心,人生不要留有遗憾。所以这次去国外治疗,她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们在外面说了一会话,闫沭便过安检到里面去候机。他在候机口等着周佼,等了大概足足一个多小时,飞机起飞的播报想了几次,周佼还没来。
闫沭茫然站着,他环顾四周,目光从一张张乘客的脸上掠过,却没有一个是周佼。
他拿着手机,给周佼打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人接听。
机场播报又响了一次,闫沭的手机震动,他低头,看到周佼的信息。
目光停滞在了手机屏幕上,几行字刺痛着他的眼球,弹出来的信息写着,我不想陪你去治疗了,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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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周佼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
闫沭是他这场梦里的主角,宛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带着他脱离苦海,逃脱噩耗。
可梦就是梦,梦醒得快,美梦更是。
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散落在地,他被人拖到了书房,已经醒过来的徐诏问坐在轮椅上,像是一条毒蛇盯着周佼。李铭站在徐诏问身边,低头,神情怜悯。
袁雯走到书房门口,周佼声嘶力竭叫了一声妈,声音绝望。她打了个哆嗦,手指关节泛白,最后还是轻轻关上了门。
没过多久,书房里传来周佼的哭声。
地上是摔破了的玻璃杯,周佼额头划开了一条豁口,鲜血立刻溢出。他脸色煞白,嘴唇的颜色和脸的颜色都差不多,黑色的头发贴着脸颊,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徐诏问。
徐诏问坐在轮椅上,目光幽森看着他。
周佼打了个哆嗦,额角的血往下流,淌在了眼皮,挂在睫毛,一滴滴落在脸上。他也没去擦,直挺挺地站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是一个星期前醒过来的。李铭在旁回答,目光复杂地看着周佼。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徐诏问的声音沙哑,周佼不能一下子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轻声道:你让我走吧,我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你喜欢的小男孩了。
徐诏问微微侧头,李铭推着他来到周佼身前。周佼脸上斑驳着红,看着很可怖。轮椅碾过地毯,而后慢慢停下,徐诏问抬起手,轻轻一拽,周佼被扯到他面前,身体微微颤抖。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闫沭的小伎俩?
徐诏问嘴角勾起,周佼睫毛颤抖,身体无法抑制地哆嗦。
和闫沭做了吗?徐诏问的手指按在周佼的脸上。
周佼心口发疼,他对于徐诏问的恐惧似乎是埋到了骨髓里,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他想到闫沭,他想着如果闫沭在,是绝对不会让他被这样对待的。
啪徐诏问抓着他的手被打开,周佼露出从来不敢在徐诏问面前的神情,他讥嘲地看着徐诏问,而后说道:是啊,我是和闫沭在一起了,爸爸,我和他在一起可开心了,那种快乐是你永远无法体会的。
徐诏问表情一顿,如同一页白纸被撕破,他露出狰狞的表情,又听周佼说:您儿子比你厉害多了,比你厉害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你呢?你算什么?
贱人。一记巴掌摔下,周佼的脸撇向一侧,脸颊立刻红肿,嘴角渗血。他剧烈呼吸,恐惧和兴奋交织,让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栗。他猛地回头,双手按住徐诏问的轮椅两侧,身体前倾,低头看着徐诏问,他压低声音道:您知道吗,你的滑雪板是我弄坏的。
市南路的门紧闭,从机场回来的出租车停在门外,闫沭从车上下来。
他接到周佼的信息后,连托运好的行李都没去拿,直接去机场赶回来。一路都在打电话,可周佼的手机直接关机了。
闫沭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什么说得好好的,会突然变卦。
他心里彷徨不定,竟然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错觉。
他从前不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任何风吹草动细小变数,都是能够瞬间压垮他的。
他来到市南路,院门没锁。闫沭跑进去,用力敲着大门,他一边敲一边喊着周佼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开门的是袁雯,袁雯站在门里仰头看着眼前失了分寸的少年。
阿姨,周佼在家吗?
袁雯的手推着门板,闫沭用力往里推,头往里探。
袁雯后退几步,压着声音,对他说:你回去吧,诏问他醒过来了,佼佼做错了事,正在书房里教训着。
袁雯感觉到那股推力停顿,她稍稍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一股更大的冲力,一下子就把门给撞开了。袁雯连连后退,脊椎贴着墙,忐忑地看着冲进来的闫沭。
你别过去。她在后面喊。
闫沭回头盯着她的脸,他不停地对自己说眼前的人是周佼的亲生母亲,可愤怒还是冲破了理智,他跨前一步,推着袁雯的肩膀,厉声道:你是周佼的妈妈吗?
袁雯不吭声,闫沭看都不想再看她,快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闫沭一拉便开了。
房间里很乱,门口是碎了一地的玻璃和一部被碾碎了屏幕的手机,手机是周佼的。
闫沭不敢去想象发生了什么,他往里走,没有看到徐诏问。
当他以为周佼也不在这里时,目光一顿,接着呼吸就几乎停滞,他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他不知道那能不能称为人,因为人是不会被捆绑着,像是禽兽一样匍匐在地上,人是不会嘴里咬着东西,身上挂满伤口。人根本不会被这么对待。
闫沭一步步走过去,他跪在周佼面前。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目光停顿在周佼身上的每一处伤痕上,颤抖的指尖抚过周佼的皮肤,轻轻一下,周佼的身体就抖了抖。
他深吸一口气,眼角泛红,眼泪往下掉。
他把那些施加于周佼身上的东西一样样拿掉,而后脱掉自己的衣服,盖在周佼身上。
周佼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弄,都不会喊疼了。
闫沭叫着他的名字,周佼闭着眼,蜷缩在闫沭怀里,一声不吭。
闫沭的手小心翼翼圈在周佼的肩膀上,隔了很久,周佼嘴唇微张,让他离开。
闫沭没有动,他问:是徐诏问做的对吗?
周佼抿了抿嘴,挣扎着睁开眼,掀开的睫毛下是痛苦的光,他说:那条短信是我发的,闫沭,我真的受不了,我不想逃了,我可能永远都逃脱不了你的父亲。
你别你不要这么想,你还有我,佼佼,你还有我,我能
周佼打断了他的话,你能为我做什么?
闫沭看着他满是伤痕的身体,心里像是被烈火灼烧,他整个人都要灰飞烟灭了,什么都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