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落了一片格格不入的嫩綠樹葉,亞爾斯眼也不抬的越過它,隨手敲敲旁邊的大門:「東西還我。」
幾秒後,木腿在石板上劃出細微的響聲,胡桃撇著嘴,搬著椅子從門板後挪出來。
「哎呀,又失敗啦。」
身後的椅子砰的變回去,臧之下撓撓頭,也低落的跟著嘆氣:「一次都沒成功過……」
她們快成不卜廬編外人員了,有時香菱也出來溜一圈,藥堂後面每天下午都聚了一桌,數目比病患都多。
卟嘰卟嘰的腳步聲傳來,臧之下對亞爾斯做了一輯,開心的撲到了鍋巴身上,小獸一般抱著它打滾,後者逆來順受的由著它,還艱難伸手摸了摸它的頭,明明體型相仿,卻是一副長輩的樣子。
松子落到腦袋上,這小傢伙體型向一顆標準球形進發,重量也提高不少,阿桂被壓得一低頭,下巴磕在長生熟睡的身軀上,木然的看著熱鬧非凡的藥堂。
蛇、鳥、狼、熊、狸貓……
往日一語成讖,不卜動物園真的開業了。
香菱「出院」那天,天空紛紛揚揚的下起了細雪。
這種天氣,醫廬也清靜了許多,白朮披著那件藏青色斗篷,本就蒼白的臉埋在細密的絨毛里,無端加重了幾分病氣。
他和亞爾斯並排坐在一起,七七被香菱牽著,對胡桃的排斥隨著相處也少了許多,跟著她們一起步入雪中,雪花細密微涼,落在臉上讓她十分舒服。
鍋巴、臧之下和松子也跟著玩鬧,阿桂逐漸有點老媽子的感覺,手中拎著剛翻出來的新外衣,急匆匆越過兩人,給香菱披在身上。
「有火系神之眼也不能這麼淋雪,還想再回來喝幾副藥?」
結果被兩人拽著,一起玩雪去了。
長生精力不濟,回去睡覺了,幾片雪花飄揚著落到白朮斗篷上,暗色的布料襯托著,能看清透明的結晶有幾條分支。
亞爾斯為他拍落那幾片雪,白朮笑了笑,伸手接住又一片雪花,道:「每當我看見自我手下病癒的患者時,都會覺得所有的苦都沒有白吃,所有的選擇都有意義。」
他目光悠遠,穿過飄揚的細雪回到過去的春日,在萬物復甦的季節中,還不叫白朮的青年沉默的葬了恩師,與常常盤踞在師父身上的白蛇簽立契約,換眼為證,只願以微薄之力度世間苦厄。
他因這契約諸病纏身,孱弱無比。卻依舊眼至黎民,心懷慈悲。
帶著幾道傷痕的手握住他的,遇溫的雪化作一滴水,在貼合的密不可分的掌心中發出濕潤的聲音。
亞爾斯注視著他,沒有款款深情,卻直直落到心裡:「人類總會用意義來界定一切,我不太懂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