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柳抹着眼泪点头,金公公说皇兄病得很重,脸颊都瘦下去了,像这样。说罢,闻人柳一用力,把圆圆的一张脸吸出了两个凹洞。
陆安乡有些慌了,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陛下究竟得的什么病?
闻人柳皱着脸仔细地想,金公公说过的,思思什么来着
陆安乡眼前一黑,死、死死死疾?公、公主你没记错?
闻人柳眼睛一亮,是思乡病!
陆安乡眼前不黑了,脸黑了。
闻人柳歪着头看他,陆大人,这是很严重的病吗?
陆安乡抄起一块板砖就要往屋里冲,他思个屁乡!东宫就出门左拐两步远!
刚送走太医的金公公回过身看到这一幕,一个熊扑上去紧紧拽住陆安乡,老泪纵横,公主您又记错了,不是思乡,是相思!相思病!
陆安乡停了脚步,扔下了手里的板砖,哦,是相思病啊。
金公公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刚松一口气,转头就看见陆安乡默默搬起了宫门口半人高的大花瓶。
金公公一个鲤鱼跃身,瘦弱的小身板猛地扑在大花瓶上,拖住了陆安乡,陆、陆大人!相思病是老奴说的,不是陛下说的!
陆安乡冷哼一声,臣知道金公公忠心,但这种事情就不用替陛下担责了吧,毕竟除了陛下也没人能说的出来。
金公公扑通跪在地上,陛下最近茶不思饭不想,整日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老奴怎么唤也不答应,便去向四王爷打听,才知道陆大人近日称病不上朝是因为前些日子与陛下发生了口角。
陆安乡叹了口气,放下花瓶去扶他,金公公,有话站起来说。
金公公摇摇头,拉开他的手,声音渐渐哽咽起来,陛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老奴跟着这么久了,也明白多半是因为陆大人。
陆安乡脑壳疼得很,说到这个,其实臣与陛下没什么,前些日子那些事是因为
他话还没说完,金公公就给他磕了个响头,登时惊了一跳。
老奴无亲无故,心底里就牵挂陛下,金公公老泪纵横,陆大人切莫再说没什么这种话,既已结成正果,还望陆大人莫要始乱终弃啊!
陆安乡被生生噎了一口,发现上次的误会似乎已经在金公公心里发芽出枝儿了。
陛下昨夜又熬到三更天,方才才小憩,金公公掏心掏肺,心痛不已,陆大人快些进去瞧瞧吧。
还不等陆安乡辩解什么,他就被不管三七二十一推进了屋里,临走前还被搜走了袖口里揣的三块板砖。
陆安乡站在屋里有些呆滞,他的确是进宫要来找闻人赋探(suan)病(zhang)的,现在也的确找到了,但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金公公叹着气合上门退了出来,回头见闻人柳止了哭,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他。
公主殿下?
刚刚那个成语闻人柳挠着努力地回想。
金公公稍一沉吟,殿下说的可是始乱终弃?
闻人柳一拍手,对!就是有始无终!
金公公纠正,是始乱终弃。
闻人柳歪头,乱七八糟。
不对不对,跟着老奴念啊,始乱终弃
我知道了!闻人柳乐呵呵地拍手,是以卵击石,对不对!
一个字也不对!!!
金公公头疼地捂着脑袋,终于明白先前那些话都是怎么传错的了。
屋内静悄悄的,陆安乡无声绕过屏风,见闻人赋正伏案小憩,屋外大好的日光落在英挺的眉眼上,落下了深深的阴影。
在他的手侧堆着大叠阅尽的公文,陆安乡随手翻了翻,闻人赋虽然不上朝,但奏折倒是每一份都仔细看了。
这个工部员外郎郭方是前年的探花郎吧,陆安乡看着他用朱笔圈出来的人名,陛下为何要提携他当礼部尚书?
闻人赋睡得很熟。
还有,前些日子礼部尚书在青楼暴毙,臣觉得有蹊跷,这件事跟陛下可有关系?
闻人赋睡得依旧很熟,甚至还打了两个鼾。
陆安乡翻了个白眼,放下折子,陛下好睡,臣告辞。
哎呀闻人赋突然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朕睡得真香啊,咦,爱卿什么时候出现在此的?
陆安乡微笑。
诶诶诶,好吧,朕承认你跟金公公在外面闹的时候就醒了,闻人赋摆摆手,不过爱卿是怎么知道的?朕觉得自己演得很好啊。
陆安乡指了指大开的帘子,陛下有光可睡不着,难道陛下自己都忘了?
闻人赋摸摸鼻子,哎哟,朕装睡前还特地把这帘子拉开呢。
陆安乡奇道:为何?
闻人赋甩了甩飘逸的秀发,为了让爱卿看清楚朕英挺的眉眼。
陆安乡一掌拍在木桌上,金丝楠木的桌角霎时裂了个小口。
闻人赋笑眯眯拉过他的手,揉一揉,爱卿最近病了?
陆安乡瞪他,一把抽回手:陛下不是也病了?
闻人赋耸耸肩,那真的是金公公胡说的,朕是因为公务繁忙才不想吃东西。
金公公虽然误会了一些,但他描述的都没错,才几天不见,闻人赋的确瘦了一圈,眼下也显了黑影,整个人都比先前要憔悴一些。
陆安乡自己都没察觉,他看着闻人赋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不少。
公务繁忙?
对啊,闻人赋道,成亲大典事情也不少,朕那两个不省心的兄长又都要回来,可麻烦了。
陆安乡蹙了蹙眉,陛下是铁了心要办成亲大典了?
闻人赋点头,爱卿不同意?
陆安乡拍桌,怎么可能同意!
闻人赋顿了顿,又问,那若是闻人吟和谢期远成亲呢?
陆安乡一愣,想了想,当然也不赞成,但若是陛下执意要办,那臣也就算了。
那为何换成朕就不行?
还用问吗!陆安乡脸颊微微泛红,陛下肩负着传宗接代,繁衍子嗣的责任,做这种事也没个帝王样子,臣也没个丞相样子,还怎么在天下百姓前立威!
那若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丞相呢?
呃陆安乡站在原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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