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不说,宁绥不问,但他们都心照不宣。
他真的很爱他。
周鹤怔愣了一下,邬篦亦是。
而在愣神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邬篦的愤怒:凭什么!?
光团瞬间大放,彻底照亮了整个堀室:凭什么明明他同我都是
宁绥听不见了。
周鹤的手覆上了他的耳朵,随意一个符文,就将所有的声音隔绝。
宁绥抬眸看向周鹤,就见周鹤漫不经心的冲他勾了勾唇,眉眼里尽是温柔,但这份温柔在触及到邬篦那一刻,又化作了凉意。
他并没有立马出手,就像邬篦也没有动手一样。
他俩都十分清楚,现在的交手不过是徒劳。
一个没有拿回身体,一个还没有回到顶峰。
再者
他们都不愿意伤到宁绥。
宁绥并不在意邬篦说了什么,他从不会去在意旁人的想法,哪怕那人是他的仇人也是如此。
他连猜都不想去猜。
他只是看着周鹤,主动的抓住了周鹤的手臂。
周鹤抬手轻抚着他的脑袋,就听邬篦问道:你早就发现了?所以你对我真真正正的动了杀心。
一开始的确没想过。周鹤垂眸对上宁绥的视线,眼神是柔和的,语气却是凉薄的:可岳州那次我总觉着你有些不对,之后算了几次,这才发现一点端倪。
周鹤的一只手在宁绥的后脑勺,一只手搂着宁绥的腰,几乎是以一种强硬的姿势将人圈在怀中:我说过,你若是敢对他起半点心思
他后头的话没有说完,但邬篦能够明白。
故而邬篦不由得讥讽一笑。
周鹤习惯把任何事都说的轻松。
可他俩都是术士,还是曾经的师徒,邬篦当然知晓周鹤为了算到宁绥,花费了怎样的代价。
但越是如此,邬篦就越发有几分得意。
因为他让周鹤的生命里出现了不可控的事情。
他这个一贯事事在握的徒弟,也终于尝到了超出预料的滋味。
周鹤的手划过宁绥的耳朵,他让宁绥能够听见他的声音,却听不见邬篦的声音,他道:宁宁,我先送你出去。
宁绥猛地抓住他的手,语气冷硬:我同你一道。
周鹤没点头,只是慢慢的松开了他:无事的。
他轻笑着一抬手,整个堀室的傀就全部上前了一步。
他先前的确很担心。
他怕宁绥瞧见这里的情形会畏惧他,会对他失望,会厌恶他。
可他舍不得毁掉这些。
这些全部都是宁绥给他的东西。
所以周鹤是想藏起来的。
但宁绥跟他说他很高兴。
于是周鹤也很开心:还有这么多你陪着我呢。
这数不清的宁绥随着周鹤的话音落下,一同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将提线展露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幕其实是有些诡异的,可只有宁绥和周鹤能从这份毛骨悚然中感觉到旁的。
那是只有他们彼此才能触碰到的存在。
去吧。
周鹤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抬手轻轻用指尖划过他的轮廓:带着京城那些玄师先离开,去冰城或者京城等我都行。你要是觉着人多吵,那就回无归山等我去找你。别让他们拖我后腿。
宁绥猜到了。
他猜到周鹤到底还是要将他推开这个地方,不让他参与他们之间的战争。
这并不是觉得他碍事。
只是周鹤和他一样。
他们骨子里对对方的,到底是过了头的保护欲。
而周鹤在这之上,还存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宁绥到底还是松开了周鹤的手。
他知道他还有别的战场,这里的战场是属于周鹤的。
周鹤将一旁的箱子交给他,动作轻柔的替他戴好了面具:宁宁,回去睡一觉,睡醒了,一切便结束了。
他十八岁那年,周鹤也是同他这样说的。
之后周鹤一个人度过了两百多年。
但这次不会了。
宁绥任由周鹤解开他的符文,任由周鹤送他离开。
他知晓他们这一次不会重蹈覆辙了。
你把他送走,也是如了我的愿。
光团在周鹤面前逐渐形成人形,里头的金光流转的璀璨,但却又宛若人影的裂痕:若我在这里将你击杀,将你吞噬,以你的身体去找他
他话还未说完,数不清的提线就直接冲他而来。
那提线是宁绥们手里的,但带着的不是灵力,而是无数的黑气。
像是裹杂着怨煞与黑风而袭,与邬篦的白光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周鹤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邬篦起卦挡住那些提线,没有丝毫的意外:你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邬篦闻言,满腔的妒火直接烧了起来:你就有多喜欢他么?那不也是你满心的执念而已?为了我你竟还算计他,无归,该不会真像世人所说的那般,你对我有什么超出师徒的情谊吧?
我不像你拎不清自己的感情。
周鹤淡淡一笑,抱起小小的宁绥: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激将法在我这儿不管用。
再者他承认这算算计。
他也有犹豫。
可他知道若是他的宁宁知晓了,定会毫不犹豫的踏进来。
就像在上头时,宁绥早就发现了这个圈套。
他没怪他。
周鹤之后也会去赔罪。
但现在
他得替他自己,他得带着宁绥的那一份,将邬篦永远的摁死在这。
邬篦咬着牙抵挡这四面八方而来的、源源不断的提线:是啊,你很清楚。
他讥讽道:如若不是你算到了我与他的命里头有一根极浅的我单方面的红线,你也不会对我起杀心吧?
邬篦猛地挥开这些提线,直接冲周鹤发起了攻击:可怜他并不知晓你这满心的占有和变态的控制,若是他晓得了,只怕避之若浼吧?就像厌恶我一样厌恶你。我可真想看到这一天呢。
周鹤脚下亮起阴阳八卦,挡下邬篦的攻击,他淡淡的看着邬篦,宛若看着跳梁小丑: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晚周鹤虽极力抑制自己了,但还是不免露出一些端倪。
尤其是情深之时,他没顾得上手上和身上的力道,重了点,就让小朋友的身上留下了青淤。
可他的宁宁却是抓着他的手,用不成声的语调对他说:你别忍了。
周鹤当然得忍。
他怕弄伤他。
也怕吓到他。
左右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还可以慢慢的圈占他。
但知道宁绥其实晓得他的一些情绪后,周鹤真的放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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