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和諧相處的局面是必然,也是他們最終需要的。可在嘗試中,也不能避免那些尖銳的問題——虛偽,威脅,猜忌。每一次交談都伴隨著試探與暗示,每一次近距離的接觸都伴隨著矛盾與風險。
也許他們能夠和平共處直到最後,也許下一刻就是萬劫不復。
非常涇渭分明,南轅北轍的兩個極端。
一同往花房的方向走去。
它在宅邸的另一側,走近後必能看見莊園後方的庭院,近處,在建築周圍,總有花圃圍繞。稍遠一些的空處是花牆圍建的迷宮。
隨著他們的深入,耳旁能聽見的鳥雀叫聲更加嘹亮,悲亢。郁封抽出摺扇,緩緩在鼻息前扇動。兩人不約而同進入通往花房的那條小徑。
「親愛的,你可以看看他們的花房,如果喜歡的話我們回去也修一個。」伊塔洛斯輕聲說。
要是不聊點什麼,也太刻意。哪有出去散步就只是散步連話都不說的伴侶呢,雖然,他還挺喜歡那樣的。
足夠安心的話,是不需要時時刻刻都在交談。
「是嗎?我怎麼記得上次說想要,但你不給呢?」郁封嗓音從扇底傳來。
伊塔洛斯笑了聲:「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如果它能使你開心,再好不過。」
郁封不知怎麼的沒有接話。
玻璃花房在黑夜裡並不能很好窺見,就算有幾盞昏黃的燈,最多只能為他們照亮腳下的路,範圍再多一點都是奢求。
花房的門開了條黝黑縫隙,森然的冷風從里吹出,送來一陣陣更為甜膩的香味。
小徑兩旁的花朵昏昏欲睡,壓根沒注意他們談論的話題,更沒有吵著接話打斷他們。
兩人腳步皆是頓住。
這香味令人興奮,呼吸急促,血液沸騰。油然而生的是某種隱秘渴望,混合甘甜的情愫,蝴蝶般輕快靈動。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感覺了,好像格外滿足似的。不過伊塔洛斯不會忘記它曾幾何時在心底出現過。它一直在那裡,但需某個關鍵——一個簡短的發音,才能使它再次澎發。
花香匆匆散去,即將破出胸膛的慾念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遺留的滿足與苦澀懷念,仍然充斥他的軀殼,可他卻覺得內里空空如也。
郁封的扇子貼靠鼻尖,他垂眼望著不知名處,呼吸停了許久。
植物們清醒,盛開的花朵齊齊旋轉,花蕊面對兩人。
「你們是新來的客人。」
「你像公爵那樣風度翩翩,而你,親愛的夫人,你像夜晚的火焰,如此耀眼,如此甘醇。我們喜歡你,能給我們澆澆水嗎?」花朵們笑嘻嘻的,纖細的枝條勾了勾伊塔洛斯的褲腳,郁封的裙擺。更大膽者,伸著枝葉去觸碰他們垂下的手。
「如果你們願意,那我們就會告訴你一件重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