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情醞釀已久,比意識到時還要久,只是意識到時終於清晰洶湧。郁封好像終於嘗到情感帶來的煩惱,這種憂愁於神官們、於祂都不同。他不會對神官和祂心中有忐忑,言語有斟酌,他對神官無尊卑,對祂只是不甘。
而對伊塔洛斯,比所有人都更複雜。
去的路途一片黑暗,天空被陰雲遮蓋,偶爾幾道光芒划過,是放出的照明彈。
郁封留在臨時營地中協調事務,而格蒂連作戰服都沒換便要了星艦入場。
前來幫忙做事不是他的目的,於是等到格蒂離開沒多久郁封也趁機走了。沒有乘坐飛行器,他一步步跨越防線去到戰場。
心情並不是看起來那樣平靜,越離得近,他就越想起此刻被放在儲物空間裡的領結,就越是感到腺體和心臟發熱。他要對他說什麼呢?要問他他們之間的關係嗎,還是問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郁封可還沒忘他們之中有個名為『柏溫』的人,即使這個人似乎已經死了。伊塔洛斯不屬於自己。
所以他該說什麼呢?他本來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可難道就要避而不談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然後繼續按著之前的目的行進嗎?
老實說,有一瞬間,郁封覺得他對於見到主神這個想法沒那麼執著了,起碼不是原本的『非找祂要個說法,證明自己依然有能力留在高位替他賣命』,在滯留蟲巢的無限時間中,他對回到星塔的願望已經淡卻。他隨時可以放棄。
對於見到主神而言,伊塔洛斯或許比他更要看重。那願望能替伊塔洛斯找回柏溫。被選入永夜之所的必然有強烈目的,伊塔洛斯還能有別的目的嗎?
嘖。
誰會信。
荒原上有火,各處轟鳴作響,他在其間任意穿行。艦隊對於無法靠近克魯格感到惱火,對郁封來說輕而易舉。他進到那片天地,立即就被寒意與殺意扎了個透。
克魯格與蟲類密匝匝纏繞在一起,很難找到其中那抹銀白。
郁封站在空間邊緣遙遙望去。
伊塔洛斯。
他念道。
伊塔洛斯聽見了,但他沒有立即回應。敵人過於難纏他也需要認真對待,實在是令他心中不爽。尤其是蟲母與蟲父隱秘的打算很難討喜。
原本恢復得七七八八的力量高強度使用,已經超出軀殼的承受範圍。裂縫出現在各處,除了皮肉還有骨骼。他能在每次大幅度的動作間聽到清脆響聲,也能感受到肌肉某個瞬間猛地失去力量。
超過一定強度反而力不從心,可若是不這樣就無法勝利。詛咒帶來的約束從來沒有困擾過他。啊,差點忘記,在詛咒後的幾百年他都處於沉睡中,幾乎沒有機會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