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如果你明白了,就請再告訴我你的想法。」
柏溫在心中默念。
他不能全神貫注思考問題,因為疫病帶來的疼痛深入骨髓,那些黑色的未知正一寸寸侵蝕他。所以他念得斷斷續續。
伊塔洛斯目光沉沉,心情不錯。
接著,他脫下手套,憐愛地揉揉少年鬆軟的髮絲,手指滑下,拇指撫上蒼白嘴唇。一條傷口出現,隨後拇指便擠入少年溫熱口腔。
柏溫思考過伊塔洛斯的身份,僅僅只是思考,很識趣地不去詢問。
比起對方隱藏的秘密,他更在意自己。不管伊塔洛斯是魔鬼還是死亡本身,只要他能讓自己親手報仇,柏溫不會反悔。
當血腥味從口腔中完全咽下,渾身的疼痛也隨之離開。籠住他意識的烏雲散去,他終於能清明地看見周圍。
伊塔洛斯不在房間裡了,現在侯在旁側的是露絲。
柏溫剛有動作她就過來將他扶起,遞出鮮香的湯。
「謝謝。」偶爾醒來時他們會餵他一點水,因此嗓子不算難受。
又過了幾天,柏溫能夠自由行動。他在莊園內暢行,沒有人會限制他。
整座莊園只有零散幾個傭人,他們都要忙自己的事情。主人幾乎不在這裡,他會送回一些人,然後離開,柏溫想要找他,可對方根本不給他機會。
遠遠看見就會避開,在視線中停留不會超過他猶豫的時間。
他們收掉了所有危險物品,沒有長劍,沒有匕首,就連吃飯用的也是木質勺子,所有食物都為他切好。
一切看起來非常細緻,如果不是出於某種防備。
這樣的情況讓柏溫懷疑對方是否想要食言,他認真考慮過自行回到城鎮的可能,並且為此日夜焦慮。
那不可能,這裡距離那地方太遠。這莊園房子看著有些年頭,別的卻嶄新。農舍的牲畜是最近兩天才被送來的,馬車有了但車夫是臨時僱傭的,園丁並非專業人員,是心血來潮的女傭擔任,秉持著只要修掉多餘枝丫就算看得過去的態度。
他沒有途徑離開,要是靠走,半路就會被野獸襲擊,他不能冒險。
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只能暗自謀劃著名今後的打算。沒有大吵大鬧,沒有表現出半點迫切。
在外人看來,他只是游離在外,遠遠看了眼伊塔洛斯就不再過多注意。比起跟他們閒聊,他更願意待在房間,或者待在湖邊,對著天際出神。
大多時候一聲不吭,不與他們交談,偶爾出口也是幾句『謝謝』『打擾』之類的禮貌話。
柏溫在莊園更像一位客人。傭人們猜測他會在莊園擔任什麼職位隨即又被否認,猜測他會不會在不遠的將來離開——畢竟現在誰都知道他是那位公爵倖存的獨子。
他在這裡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