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出這槐樹與一人類有緣。
那孩子天賦匪淺,卻因時代道緣淡薄。親人個個不得善終,是天生孤煞,終會因守不住自己的心而死於年少。
這顆木心是他一線生機。
而通往生機之果的因,正攥在他手上。
只思考一息時間,張適便做出了決定:「槐樹妖,我們打個賭吧。」
荼蘼已死,這賭不為她。
只因窺見千年後與自己相像的命運,他動了惻隱之心。
本來是沒想用木心做賭注的,因為賭注若成,它終究會用在那個孩子身上。可這槐樹妖不講武德,趁其不備,一巴掌將他拍進河裡。
進河裡倒沒什麼,與荼靡定情的玉佩卻弄丟了。
這興許也是命吧,可張適不爽,他知道這槐樹的執著個性,便要求以千年木心做賭注。
到時面臨選擇,難受死他!
等把槐樹妖騙去那塊地方,張適又卜了一卦。那一卦之後,他沒有繼續自我生命的放逐,反而重新鑽研起長生之道。
把為他們撐腰的山神把大人騙走了,那群小妖不敢去找槐樹,就總來騷擾道士。
「你究竟想對山神大人做什麼!」
「我們在共同做一項研究。」
「什麼研究?」
「關於人類長生的研究。」
隨意打發走這群小妖后,張適耗時一生,終於找到了一個可行方案。將死之時,他去見了一次妖。
興許是將死了吧。
老頭總是比青年心態平和。
張適放棄為難,將賭注換成一壇槐花酒。離開後他晃悠著回家,為自己舉行葬禮,親手砌上墓室的最後一塊青磚。
*
人老了愛嘮叨。
這一特質在老鬼身上愈發放大。
老道士嘮嘮叨叨,連妻子愛吃什麼菜,最受不了哪味藥都要說很久。等他把故事講完,已經是傍晚了。
耐心聽完,央酒在腦海里捕捉到兩個字:「媒婆?」
這用詞十分精準。
老道士撫著鬍子開懷大笑:「算是,算是!」
「因已種,果已成,我的任務還差最後一步就完成啦。」
說著,他手穿過棺材板摸索,掏出一隻金色錦囊交給槐樹:「等到你認為遇見此生最緊急的時刻再拆開看,於你有用。」
央酒瞥了他一眼,抬手就要拆。
老道士哎哎兩聲,給他按住,再次強調:「樹生最緊急的時刻,不死不休的。」
有鬼在,現在是拆不成的。央酒認清這一點後便放棄了,拿出用法力充好電的手機遞過去:「聽完了。」
那麼感人肺腑的故事,這妖竟然都不感動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