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总觉着他吃亏了是怎么回事。
琅泠缄默许久,最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罢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怎样,这长雾谷都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
他坐起来,穿好衣服,将蝠牙取了来,割了一小段衣摆,将两小瓶的水都倒在上面,简单地替苍耳擦拭一遍,又一件件地替他理好衣袍。
苍耳依然昏睡不醒,任由他折腾,安安静静的,似乎只是普普通通地在睡觉。只是不知是不是心虚,琅泠总觉得那人脸色苍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想了想,扣住苍耳的腕,想给他渡些内力去,却因为手中的触感顿了一下。摸着那细细瘦瘦的一小节,他忍不住捏了一捏,心下暗暗吃惊。
比之他第一次摸到的,这截腕竟在短短几天内变得如此如此皮包骨头了。
他不信似的来回摸了几遍。突出的骨节将他的掌心硌得生疼,若不是还捏得到些柔软的触感,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握着的是一节白骨。
琅泠皱起眉,下意识地一探苍耳的脉象,脸色又难看几分。
这脉象比之前紊乱了可不止一星半点,隐隐有些濒临崩溃的迹象,若不细心调养着,连是否能撑到出谷都是未知。
琅泠坐在那里,有些呆愣,心中头一次生出些近似于惶惑的情绪。
不该啊不该啊?
作者有话要说:白/嫖已初见端倪(bushi)
☆、第八章 谷中(三)
在探清苍耳的脉之前,琅泠绝不相信这人的身体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毕竟他的肤色本就有些病态的苍白,人又装得淡定非常,是以只是看上去略有些虚弱而已,还真没人会想到他的身体实际已经衰弱至此。
琅泠垂下眸来,盯着那人苍白的脸,神情晦暗不明。
但他到底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他没办法看着这人将死而无动于衷。
尽管他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这或许是只不念恩的白眼狼,他也做不到。
这时候的琅泠尚还不能预料到日后他与苍耳纠缠不清的瓜葛,但他奇迹般地隐隐觉察到,自己不能放任这人死去。
就仿佛这人死了,自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有些事打一开始,便是命中注定。
琅泠皱着眉开始疏导苍耳体内一些堵塞的筋脉,稳定他的脉象。由于苍耳内力尽失又昏迷不醒,属于琅泠的温和内力毫无阻碍地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倒给意识沉入一片冰冷的他带来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于是苍耳无意识地轻咛了一声。
琅泠不自觉地想到些什么,耳尖一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强自把注意力拉了回来,专心致志地给苍耳调理起来。
运转内力在苍耳体内转了几圈,尽力将能调理的都调理了之后,琅泠刚打算收回手来,就发现他渡给苍耳的内力少了一小缕。他有些惊讶,便控制着内力又在苍耳体内转了一圈,然后发现在靠近那人心脉的时候,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的内力又截走了一小缕。
琅泠的神色严肃起来。他控制着内力,试探性地向苍耳的心脉探去,想要弄清是什么在吸收他的内力。
谁知他的内力还未入心脉,苍耳便闷哼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额前霎时布满了冷汗,痛得几乎要蜷缩起来。
不他梦呓般喃喃道。
琅泠被他吓了一跳,忙将内力撤去,再不敢探向心脉一丝一毫,只是注视着苍耳因抿得过紧而泛白的唇,默默地将疑惑在心里又埋深了一层。
半晌,琅泠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颊,费了些力,把人抱到火堆旁坐下,等着他醒来。
剧痛看起来只是一瞬,苍耳很快又安静下来。他脸上的血色还未恢复,白如金纸,看起来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只是瓷娃娃看上去睡得并不怎么安稳,时常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乱划,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东西。
琅泠想了想,把蝠牙递到他手里。
苍耳果然就安静下来,微微调了调姿势,头靠在琅泠胸膛不动了。
琅泠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忍住将手放在苍耳的长发上,绕了一缕在指尖把玩。
那些似木非木的东西当柴火烧来会有噼啪的爆响,还会有一种淡淡的寺庙里的香燃起来的味道。琅泠正漫无目的地顺着这香味想着以前他娘还在的时候去上香的事,忽然感到昏睡着的那人动了动,将那一缕长发从他指尖拽脱,不由低下头去:醒了?可有什么
然而话未说完,他便直觉有些不对,本能地向后仰去。
蝠牙的刃尖几乎是贴着他的脖颈划出去,刃风在他皮肤上带出几道渗着血珠的细小伤口。
琅泠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意识到在这个距离上他极度危险。他立即松开苍耳,就地一滚,一边避开苍耳的下一次追击,一边暗恼自己怎么就把蝠牙给了他。
苍耳借机挣开他的怀抱,却是一时无力,站立不稳,向后摔去。
后面可是火堆!这要一跤摔下去,那还的了?
喂!琅泠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急忙向前跨去,当心!
苍耳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他还在努力地稳住身形,一只脚向后挪去,眼见着就要踏进火堆里头。
好在琅泠及时抓住他的手腕把人给捞了回来,就势打落蝠牙,把他的双手反剪了压在地上,喝到:你冷静点!
苍耳挣扎了几下,反抗的力度渐渐弱下去,最后想起来什么一样定在了那儿,一动不动了。他沉默了片刻,轻声说:琅泠?
琅泠松了口气:是我。
他原本还不知苍耳为什么突然发难,现下倒是明了了,八成是这家伙睡得迷糊,梦到些不好的事,把自己当了别人了。
果然,苍耳的下一句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对不起。他低声说,梦到些事。
梦到些什么,这般大的杀意?琅泠活动了下手腕。
苍耳默然了片刻,面无表情:忘了。
琅泠狐疑地看他一眼。
是真忘了,还是故意这般说来掩饰的?
不过这毕竟属于苍耳的私事,琅泠也不好深入了打听,任他这般含混了过去。
苍耳本等着他来问,谁知琅泠看过一眼之后便只是点点头,什么也不问,倒让他松了口气。
他确实不怎么记得梦里梦到些什么,只能隐隐记住那些憎恶、厌烦、恐惧
总之,一切不好的情绪。
也许跟他失去的小时候的记忆有关吧。
琅泠见他仍站在那里不动,脸色淡漠地在发呆,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情绪,便走近了几步,问道:怎么了,要再休息会儿吗?
苍耳微微抬头看向他,接着把手伸出去,循着声音把指尖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摸到一些湿漉漉的、粘腻的东西。
我伤到你了?他迟疑地说。
嗯嗯?琅泠本来没有察觉,听他这么说,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果然蹭下几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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