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計在於晨,既然是要學,公主總要擺出個態度來,這個時辰皇上都已經上朝了,公主再睡著只怕不合適吧?」
清潤的聲音裡帶著這人一如既往不慌不忙的雅意,一句話讓謝明蘊剛平息下來的惱意又涌了上來。
容淮安發哪門子的瘋?
這個時辰別說國子監,就連城外操練的兵士只怕都沒幾個起的,他要她這時候起來學四藝?
睡意又因為怒火散去了些,謝明蘊有些失態地直起身子往外瞪了一眼。
「公主還沒醒麼?倒是比臣想像中的更能睡些。」
這人的聲音接著傳來,明明相隔一扇窗子他都聽見了屋裡的動靜,卻還偏要裝作一副不知道的樣子,謝明蘊分明從他語氣里聽出幾分愉悅。
愉悅?
這下她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這人是故意的了!
在江南的時候他最清楚自己要每日睡到巳時,如今卻偏偏要在卯時就來公主府把她叫醒,能不是故意的麼?
只怕他答應做太傅的時候,就想到怎麼折磨她了。
她就知道,容淮安焉能讓她好過?
心口的悶氣越來越堵,謝明蘊想也不想地出聲諷刺。
「是朝堂上的事都被父皇交給別人理了嗎,太傅堂堂科舉狀元做了甩手掌柜?這麼一大早就到了公主府,瞧著竟比本宮府上的灑掃丫鬟還得閒。」
這話帶著一股子火藥味,雲姑姑身子一抖,頓時低下頭去,不敢看容淮安的臉色。
公主平日裡脾氣挺好的啊,怎麼今天見了太傅跟吞了火藥似的?
一片寂靜中,容淮安拂了拂衣袖輕笑一聲,語調疏和。
「是啊,皇上昨夜就將臣叫進宮,免了臣這些天在刑部和城郊的事宜,說讓臣專心留在公主府,好生教導公主。」
他話音的最後分明加重了語氣,將教導公主四個字咬緊了,謝明蘊頓時氣笑。
好生教導?
只怕是想辦法怎麼折磨她吧。
她眯著眼睛想了片刻,忽然拽了被子往下躺。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還在公主府,這個時辰,就算他容淮安再怎麼擔著「太傅」的名頭,只怕也是不敢闖進來拉她起來的。
要是第一天她就被容淮安拿捏住了,接下來的三個月還能好過?
還未躺下,在門邊的人忽然隔著窗子往裡面看了一眼,仿佛猜到她什麼心思一般,不緊不慢地道。
「臣倒不知道,公主比之前在江南的時候——」
「容淮安!」
他一句話沒落,謝明蘊猛地坐起來,揚聲打斷了他的話。
屋外安靜下來,謝明蘊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咬牙切齒地又看了他一眼。
容淮安最知道她不想被人發現當年的往事,如今倒也學會了用這些東西來威脅她。
一股悶氣在心裡不上不下地堵著,謝明蘊甩了衣袖直起身子。
「有勞太傅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