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此人的脖子忽然被割开,猩红的血喷涌而出,他的尸体很快就被拖下去,重新替换上了一个新的人,他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将干脆简单,纠正成了干脆。
看来这些传声之人必须做到一字不差,否则就是杀身之祸。
话音刚落,传话的人拿着一个白瓷瓶走到阮临霜面前,这白瓷瓶阮临霜见过,里面放的应该就是解药。
赵谦又道,希望阮姑娘也拿出同样的诚意。
此处是虎穴,而我只身前来,就算不想拿出诚意,各位也有办法强逼,所以何必将话说的如此客气。阮临霜丝毫不留情面,每一句都堵得赵谦哑口无言。
她又道:我见过木桑祭祀,这种人不是能随便请动的,既然遣她来为我引路,想必这件事里也用得着她木桑禁术中有一种傀儡术,只有祭祀才能掌握,施术之时需要对方应允。我想您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来算计我,算计柴筝,不会满足于我应允你一个条件,但将我变成你掌心傀儡,就能省很多事。
赵谦对阮临霜并不了解,阮临霜这辈子留在长安城的时间极其有限,就算回到相府,也多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家门口卖馄饨的摊子都没见过相府小姐,更何况赵谦处深宫之中。
不过赵谦身边有红眼祭司,他的命运又与柴筝和阮临霜纠缠不清,所以多年来这两小姑娘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都打探得清清楚楚,却直到今日才清晰的感觉到阮临霜与她的年纪不相称,冷静而聪慧,极具压迫感。
沉吟片刻,赵谦并未反驳,他只道,姑娘既然知道,那是否应允。
阮临霜的手心捏着白瓷药瓶轻微晃了晃,里头的解药比想像中多,约有十几粒,不过这东西柴筝已经用不到了,长忧的确是罕见的难解之毒,但柴筝的内力与之纠缠消耗,彼此都饱受折磨,加上章行钟的医术,只需时日长久,彻底解毒不是问题,不过这却是个引人上钩的机会。
赵谦在谋划些什么,现在还无人知晓,但阮临霜却明白,自己与柴筝因为红眼祭司到处出没的原因,已经成了各个朝廷间争夺的对象这里面一定有更深的阴谋。
混入赵谦身边,就能接触到核心,否则至始至终也只能游离在关键之外。
因此,阮临霜缓缓点了点头,开始吧。
话音刚落,阮临霜就闻见了空气中的咸腥味,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木卿忽然出手,剧痛自琵琶骨穿过,随后漫延至所有关节,阮临霜皮肤之下每一寸的骨肉都在疼,似烧红的铁块硬生生烫烙进去,时间因此变得十分难捱,一眨眼都似三载秋。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那些疼又抽丝般的消停,木卿扶着她,轻声道,已经完成了,没有我的操纵,你与寻常时候无异,当我家主人需要你时,就会这样
木卿说着,身前张开五指,五指上各有一道伤口,血在空气中凝成极细的线渗入阮临霜体内,木卿微微动了动小指,阮临霜便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一步,甚至还转了个圈。
不过姑娘放心,傀儡术不会剥夺你的意识,你任何时候都会保持清醒,木卿笑了笑,并且傀儡术有针对性,如果我操纵你干了件极其违心的事,禁术就会自动解除。
阮临霜没有说话,她并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不过事已至此,保存意识还能清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并借此拼凑出更大的阴谋,远比单纯的傀儡来的好。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阮临霜的虚弱感还没消失,当她推开木卿站直时微微踉跄了一下。
赵谦对此事的结果非常满意,至少凭天下人说你如何聪明,还不是在我手中任由揉捏。
木卿原本想送她出去,然而阮临霜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留步,她自己扶着走廊中的柱子,慢慢离开了这座废弃的宅院。
来时还算轻松的路现在忽然变得崎岖且漫长,阮临霜走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宅院远离视野,她顺势拐进一个巷子中,精疲力竭般刚要栽倒,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
柴筝跟了一路,却不敢靠得太近,彼此之间有十丈距离,就连阮临霜出了宅邸,柴筝也四处观察了一番,确定周遭没有别人,又离宅邸很远了,她才现身将小阮接住。
你受伤了?柴筝眯着眼睛靠得极近,试图用这双不聚光的眼睛看清小阮哪里受了伤,要不要紧。
只是有点累,没有受伤。为了让柴筝听清,阮临霜刻意在她耳边道:送我回家吧。
好,柴筝的手换了几个位置,有些为难地问,是抱是扛,还是背啊?
阮临霜看着柴筝手足无措且认真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扶着就好,我们慢慢走回去。
长安城的路四通八达,来时随木卿走得是官道,四面凄清规整,一眼能望到头,回去时跟柴筝走得却是家门前小巷子,歪七扭八,还很狭窄,两个小姑娘并排刚好能塞下,若是有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就只能一人通行了。
但这巷子里却亮着灯,还很热闹,时不时听见孩童嬉闹或猫狗在叫,主人家偶尔翻个身,甚至有偷偷摸摸起来吃宵夜的,空气中弥漫着蒸馒头的香气。
这些人的家门口间或留一盏灯,那是给晚归的亲人预备的,防止夜深了忘归家,或摸错院子门。
柴筝扶着阮临霜,她自小是个混世魔王,刚会走就会跑,长安城里大街小巷成天的闲逛,各家门庭子都串的清清楚楚,而相府更是偷摸着常路过,即便是趁着黑闭着眼,她也能摸过去。
人间烟火气即便是消停下来,也藏在细枝末节中,阮临霜跟柴筝走得很慢,熟归熟,毕竟一个虚弱一个眼瞎,时不时就踩中些易滑倒的东西,偶尔累了还停下来歇一会儿。
阮临霜忽然开口,赵谦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他伤到你了?柴筝对于阮临霜我还好这样的话从来只信三分,她虽然说没有受伤,但没有受伤怎么会连站都站不稳了?
柴筝想了想,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先去砍了赵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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