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活下去快走
你、一定要、爱着和家人一起
女人的呼吸微弱下来,渐渐地,手指上感知到的皮肤变得冰凉。
母亲?昭彦颤声问道。
女人没有回应。
渐渐地,昭彦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再呼唤母亲,也不在去试图看清。他就静静地跪坐在女人的身体旁,怀抱女人的头颅。
孩子无声,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呆呆地将视线眼摆到看着女人的方向上,眼里却没有一丝焦距。
他现在逐渐能看清了,但这时需要他去看的人早已不在。
又过了一会儿,昭彦终于有了动作。
他注视着女人,细致到似乎想把她的每一寸模样都深深烙印在记忆里。哪怕他的母亲现在血肉模糊,背上几乎看不到完好的肌肤。
昭彦把女人的头移到地上,为她合上了双眼。
她生前是很爱美的,从没有让自己有片刻的仪表凌乱。
却死得凄凉。
昭彦闭上眼。
母亲已经死了,他不该再继续颓丧下去。
昭彦咬紧牙关,又捏紧拳头,才没让自己当场崩溃。
雀之宫没有一蹶不振的废物!
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这样做,就连他自己也不容许!
冷静下来,昭彦。
昭彦在心里默念。
炸弹的爆炸范围不大,仅是一辆车的大小,恰好将前后四座包括在内。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计划,背后主谋一定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是没料到车胎被钉子扎破,父亲和丽子姐会下车检查
对了,父亲呢?
昭彦茫然四顾。
附近最显眼的就是爆炸发生过后熊熊燃烧的汽车,滚滚浓烟从里头冒出。除此之外,什么活动的东西都没有。
他没看到他们。但看到离车不远处的地上留下了一条沾血领带。
父亲不会有事吧?
昭彦为他担忧起来,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如果父亲也遭遇不测
他敛下睫羽。
母亲去了天国,父亲和丽子姐都不在,他要去哪呢?
孩子看到这条几乎没有车辆往来的路,心下迟疑。
幕后黑手若是策划好,就绝不会给他们有活着回去的机会,之后的追杀可想而知。但他如何能躲过去?
公路旁就是山地,再往里,就入了山。若走公路,他两条腿是比不过汽车的,可进了山,他也活不了。
昭彦想到他看到过的绿鸟,在山林里,能看到它吗?
昭彦心里有了决断。
孩子留恋地看一眼母亲,拿父亲沾血的领带引了火,放到母亲身上。
母亲嫁人前听从宗族的话,嫁人后又恪守雀之宫家族的礼仪,一辈子都活在了条规里。
父亲不爱您,您却处处为他着想。
您明知道,父亲出轨的事只要宣扬出去,哪怕您不动手,本家都会派人来处理。
可惜,您放过他了,他却不肯放过您。
昭彦迈步往山里走去。
此以火为葬礼,
愿您的灰骨如八咫乌,所过之处日轮永照,不受魍魉小鬼侵扰。
愿您的魂灵如迦楼罗,比风之翼肆意飞翔,无惧枷锁天堑阻挡。
祝您从此自由。
咬鹃比昭彦更早发现炸弹。
它试图冲下去把昭彦拉出来,也试过用力量把炸弹镇压,可那都无济于事。
无论鸣叫,还是飞到昭彦面前,他这次都看不到它了。
咬鹃知道,那是世界对世界线命运的保护,它无法在大方向上改变昭彦的命运。
气急败坏的咬鹃最后也学雀之宫津子挡在昭彦身前,可爆炸穿了过去,没有伤他一丝一毫。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昭彦被碎铁击中,而逃过一劫的雀之宫宪司和小海丽子头也不回搭上了另一辆路过的汽车逃离。
咬鹃肺都快气炸了。
狂暴的力量被它一道道打出去砸到旁边的山里,没造成一丝伤害。
咬鹃现在像个无能狂怒的小炮台。
它知道昭彦不会出事,可它就是看不得他受伤。
正巧它看到昭彦上山的路线,咬鹃记得,这里离它的神社不远。
世界拦着不让它帮昭彦,总不能拦着山神帮昭彦吧?
咬鹃冷笑一声。
它要去找这个世界的山神。一个半神,一个神袛,世界总不能连它们一起屏蔽。
咬鹃停下它挥霍力量的脚,转而羽翼一展,从昭彦头顶飞过,在一棵棵高大的树间上下穿梭,飞向神社。
咬鹃走后,昭彦似有触动,抬头看去,仿佛能看到一条绿带飘在林间。
本想着往更深的山脉上走的昭彦脚步一变,临时转了方向,向着绿带消失的方向前进。
第92章
你猜他敢不敢进去?
我不猜, 我赌他一定会进去。
幕后之人的后手虽然来得慢,但还是来了。
昭彦一边气喘吁吁地又爬上一截山路,一边借着树干遮掩往下看。现在他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衣物, 外套被他扔在了车边,用来迷惑敌人。
但显然效果不太好。
山下有十几个人在搜寻。这帮人动作生疏,也不专业, 如果是他,他就绝对不会派这样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乌合之众也够他喝一壶了。
昭彦苦笑着, 随手又摘下一片叶子来捂住手臂上的伤口。
他身上大大小小数十个伤口, 有的是擦伤,也有的是被山林里的锋利枝叶划伤。这些伤口流出的血量不大,却为下面追踪的人提供了明确的线索。
昭彦不知道该怎么隐藏自己的行踪, 也不知道怎么在野外处理伤口,他这次旅行出门出得急, 没带上下一阶段学习的课本。
如果他没有出来,这个时候, 他应该是和同龄人一起学习这些知识吧
他们时机倒是选得好。
昭彦有片刻失神。
他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又撑起来往上走。
来追的人离他还远, 他却不敢懈怠。虽然那些人没有配枪,也没有携带武器, 但他可打不过十几个成年人。
山侧,神社内。
咬鹃一脸懵逼地戳了戳神社神像上的光晕。
神像吐出来一个篮球大小的光球,光球亲昵地蹭了蹭咬鹃。
你怎么还没生灵?咬鹃问它,但随后就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
光球没生灵, 怎么回答它的话?
光球就是在孕育中的神袛胚胎, 这里面的, 就是他。
咬鹃记得, 这时候自己明明应该已经开智、会记事了才对。可眼前这个只知道碰碰蹭蹭、全靠本能行事的光球又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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