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这人是在靠精神撑着身体,而不是像平常人那样用身体承载精神。
弗伦克尔看着一阵,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略有担忧的说道:你刚说如果她继续研究理论方面,再过几十年,她可以拿到诺贝尔奖,我也希望如此。但是弗伦克尔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愿这位天才能够活那么长久吧。
陈三省对老教授的论断惊奇万分,问道:教授问什么这样说?时博士的身体不好吗?
不,她的身体很好,生活也健康规律到堪比机器。弗伦克尔把视线转向窗外,外面的天下起了雨,那是寒凉的秋雨,室内开着空调,还算温暖,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学术的讨论中,似乎与外面隔离开。
弗伦克尔望着窗外的雨水,有些触景生情,他说:我们做科研是在用脑子做,可你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做的吗?
陈三省问:怎么做的?
弗伦克尔道:她是在用她的命在做。
陈三省一怔。
用命在做。
多年以后,陈三省才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也明白了弗伦克尔今天前后所说的所有的话,但现在的他对于时学谦尚且一无所知。
弗伦克尔道:那孩子对科学抱有最纯洁的激情,她从未犹豫过就义无反顾的跳进了这个波澜壮阔的科学世界里。我总感觉,她的人生像是在和神赛跑,飞快的做实验,飞快的工作,飞快的写论文,并且从来不知道停下来让自己歇一歇,以1.5倍的速度生活着,仿佛时间不够用似的,冥冥中好像知道这样波澜壮阔的世界很快要在自己面前合拢,因此她抓紧着自己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
说到这里,老教授说不下去了,他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默念道:上帝,请保佑她吧。
陈三省看着弗伦克尔,又转头看向台上的时学谦,半晌,才似有所觉的缓缓说道:我也这么认为,但1.5倍速的人生,一定很值得。
远处的乔樟也在默默的看着时学谦。人们似乎有很多问题都想要和她讨论,一个一个站起来轮番问个不休,时学谦也热心的一一应对着,也好像乐在其中,只是会偶尔抬指擦一下额角的虚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乔樟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对旁边的助理吩咐道:去通知酒店的会场服务部门把今天的交谊午餐提前摆上来吧。
助理:好的,我现在就去办。
乔樟闲闲的补了一句:那家伙一定是饿的了。说罢,转身悠然而去。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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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总和导师,谁说的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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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一杯果汁
时学谦的报告讲完以后,就到了交谊午餐时间。所谓交谊午餐,当然是交谊为主,吃饭为辅,学者们在饭厅继续进行私下的切磋交流,而商人们也会参与进来,希望与有利可图的大实验室达成技术项目相关的合约,在这样会议进程中,没人会光顾着进食。
但时学谦是真的饿极了,整整一上午的报告会开的她只想快点坐下吃点东西、喝口水解解渴。所以当最后一个提问者坐下以后,出了会议大厅,她就直奔旁边的饭厅。
宽阔干净的餐厅里,到处都飘散着美食的香味,稀疏的人流中不乏商人政客和科学家们的身影,侍者们托着香槟盘来来往往。
助理克莱儿丝汀跟在一旁,时学谦先拿了杯果汁,刚准备去取些吃的,旁边却走过来两个人,正是弗伦克尔和陈三省,陈三省先向她礼貌的递出了名片。
时学谦收回那只正要夹食物的手,赶紧也和他们打招呼,弗伦克尔在一边为他们互相引荐。
这是时学谦第一次见到陈三省,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麻灰色的毛呢西装,中等身材,眉毛浓粗,架着一副窄框眼镜,人看起来有些敦厚。三人寒暄了一阵,陈三省似乎对时学谦的研究工作很感兴趣。
之前我用分子动力学的方法模拟了时博士的那个温稠密介质下等离子体的实验,数据吻合的非常好。陈三省向她攀谈道。
时学谦一听之下,也很感兴趣,端着手里的果汁,就问:是么,那是不错,不过我没有看到过有相关论文发表出来,陈博士是投在哪里了?
陈三省笑道:前两天刚刚投出去,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发表出来。
哦,这样啊,以后有机会一定拜读。
时学谦本想和他稍谈几句就去吃东西,却没想到陈三省一直聊个不停,时博士,你的研究成果对我很有帮助,其实一个月前我就想亲自到麻省去见见你,和你深聊一下的,但那时听说你出差去了幸好这次能源会议又给我提供了个机会。我想我们的课题很适合合作一下。
是的。时学谦笑着点点头,尽管已经饿得有些发慌,但她依然保持着礼貌,很认真的和陈三省交谈着。弗伦克尔见他们已经熟悉,便拿了盘糕点,打了个招呼自己先走了。
陈三省看了弗伦克尔的背影一眼,问道:不过我听弗伦克尔教授说,时博士不打算长留美国?不久后要回国去?
嗯时学谦沉吟着道:是有这个打算。
还不待陈三省再说话,旁边突然又插进来一个美国人,笑着问她:可是据说美国科学院这边能为时博士的研究提供更好的实验条件,时博士为什么要在自己的事业黄金期回到中国去呢?
面对这个突然加入谈话的人,时学谦和陈三省都有些惊讶,他们愣了一瞬,时学谦才道:情况也不绝对是如此。
哦。那美国人点点头,看着时学谦的眼神藏着几分狐疑,不好意思,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尼克。他给二人分别递了名片,说:我也是做聚变方面的,现在在加州理工的实验室。
随后又是一阵互相吹捧的寒暄,时学谦最烦这些个不痛不痒的没有实质性营养的对话,但每每遇到,又不得不招架。她觉得更饿了,出于礼貌,端在手里的果汁也一直没往下喝。
尼克虽然也搞聚变,但具体的方向和时学谦并没有太大交集,不像陈三省和她还有后期合作的可能,时学谦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在这废话个不停。
陈三省站在一边,时不时替她说上两句,尼克的措辞总是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这也没办法,美国本土的科学家大部分都有些傲气。
最后,尼克问:以目前的成果来看,时博士的发展空间广阔到令人艳羡,不知道时博士以后是更想选择从事原子物理方面的理论研究呢,还是转到聚变工程上来?
他这话一问出来,时学谦没觉得什么,一旁的陈三省却心中升起一丝警惕,这也是他想问时学谦的问题,但此时由尼克问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时学谦刚要张嘴作答,助理克莱儿丝汀帮她拎着的文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时学谦心下一惊,那是李剑给她的那部行动电话的铃声。
克莱儿丝汀拿出电话给时学谦,时学谦向尼克和陈三省小声说了句抱歉,便走远一些去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李剑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时博士,这个美国人的问题,你最好留个心眼再回答。
时学谦惊讶道:李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你不会也在会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