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件事,唐糖的神色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司先生,我觉得您应该先看看那个U盘。
唐小糖从京大出来,第一时间交给他的那枚U盘。
被唐糖醒来,且并没有失去唐小糖记忆的喜讯冲晕头脑,司寒爵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U盘一直在他身上,哪怕从插上跳下来的时候,他都用手摁着口袋,生怕那枚U盘掉出去。
司寒爵从口袋里拿出U盘,病房里有现成的电脑,他用电脑将U盘打开,里面是仔仔细细整理的各种文件,图片。
这一部分是实验记录,唐糖指着一个文件说,我觉得您的头疼不太对,所以私自偷了您的一根头发去做实验,试了一百多种反应试剂。
唐糖打开那个文件,直接拖到最下面,最后确定,您的身体里有非常微弱的生物碱反应,是植物类毒素,可以直接麻痹中枢神经,但是剂量太轻微,不容易被发现。
他足足做了一百多次实验,尝试了几百种植物毒素,才确定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寒爵冷声道,什么意思。
唐糖说,您的头疼,是有人下毒。
唐糖在实验记录上指了指,躁郁症不假,但我觉得,是先有头疼,才诱发了躁郁症。
司寒爵脸色一变,唐糖牵着他的手,司先生,冷静点。
司寒爵呼吸急促,隔了很久才问,所以,小熊软糖是我的药?
唐糖道,对,是我研究出来的药。
您可以把它当成糖果,也可以把它当成香薰,吃了,或者一直闻着,都会有效果,唐糖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脸,司先生现在还头疼吗。
他的头疼早就好了。
司寒爵无声地抱着唐糖,一颗心碎成千万。
最开始头疼,是什么时候。
回国做生意之后,因为无休止的熬夜和出差,一次突发头疼险些休克,医生判断是神经性头痛,但这个病太常见,压力大或者睡眠不好都会发作,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养着。
司寒爵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乖乖养病,很快便再次忙碌起来,第二次,因为和对手争吵,司寒爵的头痛再次发作,那次他没有昏迷,只是浑身都是暴躁的戾气,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暴力发泄一通,头痛才有所缓解,姜宇被吓坏了,连忙联系了心理医生,最终断定是躁郁症。
但是在那之前呢
司寒爵眸子一暗。
唐糖道,司先生想起什么了?
少年纯净到几乎透明的瞳孔里是遮掩不住的关怀担忧,他们身边还浮动着小熊软糖甜美的气息,少年靠的很近,近得几乎半靠在他怀里,唐糖急切地追寻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询问他想起了什么。
司寒爵将他两只软嫩纤细的手拢在掌心里,笑着说,什么也没想起来,但是我有办法。
司寒爵道,以前旧宅里的佣人,他们的地址我都还追着呢,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旧宅?唐糖知道他说的旧宅,应该是小时候和司城住的地方,只是
司先生,这么久了,那些人还能查到吗?
当然,从奶奶把我接走那天起,我就发誓,欺负过我的人,我会一一报复,这些年,我可一个都没落下,司寒爵眨了眨眼,我是天蝎座。
唐糖:
太狠了。
连当年对他置之不理的下人都不放过。
司先生坏的有点可爱。
唐糖抿着唇,近乎宠溺地笑了起来。
那你呢,司寒爵亲了亲他的手指,溺水是怎么回事?是真的为了救人?
不。唐糖抬眼,认真地看着他,司先生,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许久之后,病房的门终于开了。
等在门外的姜宇已经快急疯了,崔哲勉强安慰着他,自己却也心急如焚。
司寒爵脸色很差,阴沉地如同吃人的深渊,他让他们进来,将唐糖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
什么?Boss的头疼是被人害的?还猜什么!肯定是司城干的!他推小糖下水要杀人灭口?!姜宇怒急,豁然站起来,他妈的!我要撕了他!
唐糖半靠在司寒爵肩上,娓娓道,我怀疑,那时候他已经知道我在实验室做什么,这些报告都是可以直接拿去当证据的,那条路我每天都要走一遍,他一定也知道。
崔哲连声哄着暴跳如雷的姜宇,又问,那个自杀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是有一个女孩要自杀,唐糖坐直身体,可是,她没有拖累我,她救了我。
唐糖水性好,但冬天的湖水太冷,羽绒服吸了水,沉重地像铅块,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下水,他尝试从水里挣扎着浮上去一次,就那一次,让他看到黑暗里浮突出的那张脸,随即,他就被人踩下水,很快便意识模糊。
那个女孩就在湖的另一边,她想不开,一个人在湖泊的角落里坐着,亲自目睹了那一切。
她不敢叫,等到那些人离开,才跳下水去救唐小糖。
可是,一个半昏迷,一个压根不会水。
唐糖意识模糊地知道有人来救他,可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即便那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很冷静,自己已经冻僵,双腿全无只觉,力气也用尽了,他不值得救。
生命最后的时刻,他本能地推着女孩往湖边去。
女孩哭着让他活下去,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倾尽生命将他推到湖边纠缠的野草丛里,自己却没能抓住一根救命的草叶。
活下去啊!女孩大哭着说,我没白死!
唐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直到手指痉挛,意识消亡,也没有松开。
那个保安赶往湖边的时候,只看到昏迷在湖边的唐糖和他手里抓着的,已经死去的女孩衣袖。
一死一晕,加上女孩有过许多次自杀的黑历史,便草率地认定是唐糖要救人,结果溺水昏迷。
姜宇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司城,崔哲脸色苍白,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司先生,我们一定要报仇。
唐糖声音柔和温顺,语气里却是坚不可摧地执拗,加上之前他雇人行凶,是蓄意杀人。
我知道。司寒爵道,很快。
几天后,司寒爵出院,立刻找到当年在司家旧宅伺候的一个女佣。
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但司寒爵依旧很快就查到了那人现在的住址,儿孙的去向等等。
甚至二十多年里,他都紧紧盯着这一家人。
那人是当年伺候林静的下人,在司城的亲子鉴定出来之后,整个司宅都对司寒爵避而不及,只有这个人,曾经偷偷来给他送过几次蜂蜜水。
二十多年了,司寒爵当然不会单纯地认为那是对自己好心。
那人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养老院里,听说司家的人来找,先是拒绝,最后还是被带到了司寒爵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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