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月月年年。
他那时太孤独了,经常盘在白莲上睡觉。偷偷啃咬花叶。
终有一日,白莲幻化为人,二人相爱,欲偷窃天道的法器,私自下界,未曾想被其发现,与法器一道被打落凡尘。
魔君一瞬间头痛欲裂,那些前尘往事一股脑地钻了进来。
他爱的是白莲,并非天道。
可白莲却因天道时常临水自照,与之有了同样的容貌。
本君的白莲,本君最初爱的人是白莲魔君如梦初醒,喃喃自语起来,很快又怒声质问,本君的白莲何在?
在场除了阮星阑之外,谁都不知道这段故事。
阮星阑便知他是记起了什么,一抬手,陀螺飞出,他偏头道:凤凰,麻烦借点神血,我要让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
凤凰点头,二话不说就割腕放血。
开阳与摇光无法介入这段故事,眼前一黑,便被光束打落下去,再一抬头看,头顶破了个大黑窟窿。
阮星阑几人已经被吸进去了。
入目茫茫一片,天与地似乎相连,横尸遍野,尸骨成山。
魔君望着眼前的场景,瞳孔骤缩,沉声道:这是上一个时空的魔界?为何带本君来此?
我带你来看看事情的真相。
阮星阑深呼口气,侧眸见凤凰的脸色发白,而林知意双眸尽毁,鲜血浸透了缚着眼睛的发带。
微风一吹,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弥漫而来。
当初慕仙尊灵力完全枯竭,惨死在你怀中,你又将他的尸体冰封于棺椁之中,以铁链束缚,下了禁制,便沉入在魔界的万丈冰潭之下。重渊,你可还记得当初犯下的罪孽,欺|辱过的人?
魔君的神色铁青,连脖颈上的青色筋脉都清晰可见,紧紧绷着脸。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当初本君对他情意绵绵,可他捅了本君一剑,害得魔界就此封印,受修真界百般嘲讽!本君当初记忆复苏,对慕仙尊自然满心怨恨!如今恩怨相抵,他不欠本君,本君亦不欠他!
阮星阑缓缓摇了摇头,仰天喟叹:你还是不明白的,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当初慕仙尊死在了你的怀里,他就已经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再也无法重生了。
话到此处,凤凰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并非不知,正是因为知晓,即便重生归来,也无法拯救上一个时空的师尊。
才更加满心绝望。
林知意长叹一声,竟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魔君自是不信的。
在他被狗啃过的脑子里,他曾经爱慕过,亵渎过,后来又生生逼死的慕千秋,已经在他的努力之下,得以重生。
二人还能再续前缘。不过是因阮星阑的出现,才暂且蒙蔽住了慕千秋的双眼。
反而冷冷笑道:你以为本君会相信你的鬼话?本君不妨告诉你,慕千秋生是本君的人,死是本君的鬼!没有本君的允许,谁敢动他半分,本君活扒了他的皮!
既如此,那你便自行查探。
阮星阑抬手一挥,面前一望无际的冰湖瞬间显现在众人眼前,隐约可见一副棺椁,在其中深藏。
凤凰一见这副棺椁,眼眶立马红了,失声喃喃自语道:师尊,师尊
不准动他!
魔君勃然大怒,伸手一掌打去,两股灵力相撞,不仅未能阻止什么,反而将冰层轰隆一声击碎,那棺椁原本四角被锁链束缚着,此刻断了一角,厚重的棺材板也滑落下来,隐约露出半副面容。
不准动他!不准动本君的人!
魔君的瞳孔剧烈地颤动着,飞身往冰湖的方向扑去,凤凰见状,下意识抬手阻止,长剑一挥,凌厉的一剑削去。
被魔君反手推开,那长剑铮的一声,斜斜地倒飞出去,落回凤凰手中。他大声咆哮道:放开师尊!你这个畜生!你不配提师尊的名讳,更加不配触碰师尊的圣体!
他是本君的,是本君的,不管他是生是死,哪怕早就化作了一堆白骨,他也还是本君的!
魔君如同疯魔一般,猛扑过去,抱住了棺椁,试图将厚重的棺材板再度合上。阮星阑却不肯如他的意,一挥长剑。
就听咔擦一声,棺材板瞬间四分五裂。魔君的神色骤变,翻身入了棺椁,高大的身形完全将底下的人覆盖住。
竟与棺椁中的人同卧。
275、一吻红尘(终曲)
凤凰看得目眦尽裂, 长剑才一落手,又往前冲去,低吼道:放开师尊!你这个畜生!
那束缚着棺椁的铁链, 已经在几人的打斗中摇摇欲坠,凤凰提剑怒挥,接连砍断其余的锁链。
棺椁不堪重负,终于四分五裂, 掉入了万丈冰潭之中。魔君如今只有一臂, 将棺椁中的尸首死死护在怀中。
抛下棺椁,飞身踏在虚空之上。
如此一来, 躺在棺椁中的尸体,便彻底显露在众人眼底。
与慕千秋的模样一般无二, 可又并非完全相同。因为死去多时,又在冰潭下封印许久。
面色是不同于常人的惨白, 一身白衣,衣冠楚楚, 面色安宁沉静, 一如生前。
师尊,师尊
凤凰睁大眼睛, 泪水很快就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前世求了那么久, 都无法再见一面的人, 如今却这般仓惶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胸膛一瞬间像是被人挖出了一个大窟窿,嗖嗖窜着冷风。
以至于他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站立不稳了。
一直以来,阮星阑都不太忍心告知凤凰真相,如今已然走到了这一步, 也不好继续隐瞒。
有时候真相往往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可若是连接受真相的勇气都没有,怎配说活过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