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進來後也不行禮請安,其中四人迅速分散開來,將宋宜笑圍在當中,軟禁之意不言而喻。
其他人則迅速沖入內室——這中間只有巧沁短暫的喊了一聲,隨即便歸於沉默。
宋宜笑的心也徹底沉了下去!
大管事見內室中走出一名下屬,對自己微微頷首,卻是徹底放了心,悠然道,「這樣倒也好,省得小的再費口舌給您解釋目前的處境——不過奶奶指望公爺那邊發現不對,過來給您解圍,卻要失望了!小的既然想跟奶奶單獨談談,又怎麼可能讓公爺來打擾呢不是?」
要擱平常,三更半夜的宋宜笑一去不回,簡虛白肯定會起疑心!
但如今韋嬋出了事,宋宜笑又很重視這個表妹——假如給克紹堂那邊傳消息,說宋宜笑因為韋嬋情況危急,決定留在絳杏館陪個夜,簡虛白未必不信!
尤其是宋宜笑剛才來時還直接表達出不希望簡虛白過來!
「明天不是休沐,簡虛白天不亮就要去上朝,然後去兵部當值……」宋宜笑想到這裡心都涼透了,「他這麼一上差,若無意外的話,得到申時才會散衙!」
也就是說,從現在起到明天申時,這將近一天一夜的時間,簡虛白都無法發現府中的驚變!
當然,如果明天簡虛白散衙回來看不到妻子的話,那是肯定會起疑心的!
但大管事既然敢動這個手,怎麼可能沒後手?最簡單的,抓住宋宜笑的把柄,讓她見到簡虛白也不敢告狀!
「我真是昏了頭!」宋宜笑心中驚怒交加,「早就知道這些人跟我們夫婦是兩條心,竟然還一直放任他們在府里!」
扣著這些人不見得有錯,但任由他們繼續在府中當差,這就真是糊塗了!
尤其是剛才進來前,明明在絳杏館外看到那麼多人反常的圍在四周了,她卻只想到這些人會讓韋嬋跳湖的事情散播出去,教訓了一番大管事,竟就毫無防備的踏進門!
「奶奶不必驚惶!」大管事看出宋宜笑的心思,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和藹道,「小的原本其實也不想嚇到奶奶的,只是奶奶似乎對小的有許多誤會,以至於小的這些日子都尋不到機會求見奶奶——迫不得已之下,小的才出此下策,還請奶奶原宥!」
「如今我為魚肉,你為刀俎。」宋宜笑這會滿心懊惱,但到底是經歷過生死的人,雖驚不亂,聞言譏諷一笑,不緊不慢道,「你又何必繼續惺惺作態?」
大管事笑著道:「奶奶這話可真冤枉小的了,主僕有別,小的哪敢對您無禮?」
又說,「表小姐被救起及時,明兒再請大夫瞧也是一樣的。何況半夜三更請大夫,徒惹議論,對表小姐的名節也不好!奶奶可不要誤會小的!」
「你方才口口聲聲說大夫快到了,這會又口口聲聲說明兒再請,變得這樣快,倒也有臉在這兒信誓旦旦?」宋宜笑撥了撥腕上鐲子,淡淡道,「有什麼目的就直說吧,我若是能答應,自會答應;若是不能答應,那你也爽快點送我上路,大家都省事!」
「奶奶這話小的可不敢當!」大管事任憑她催促,卻依舊客客氣氣道,「小的哪敢動您呢?小的只是看三公子大婚在即,那批名單奶奶卻始終抽不出空來看,所以想求奶奶,能不能趕著今兒個晚上……把這事定了?」
宋宜笑正懊悔沒有早點把他們打發掉,但這會聽了這要求卻想都沒想一口回絕:「不能!」
大管事微怔道:「奶奶這可就不慈悲了啊!」
話語雖然依舊謙恭,語氣中的威脅之意卻昭然若揭!
「你當我傻的麼?」宋宜笑冷笑著道,「就憑你今兒做的這一出,怎麼可能輕易放我脫身?橫豎不會有好結果,我為什麼還要如你所願?!」
——她這麼說可不是真的為了求個痛快,而是今晚大意之下落入大管事的陷阱,這會主動權都在大管事那邊,憑大管事提多麼輕易的條件,她要是答應了,下面的話不用腦子都能想出來:
奶奶您的承諾小的不相信,您看看是不是給點憑據啊把柄啊什麼的,好在小的放了您之後,也能平安無事?
到那時候,她想活命,除了簽定種種城下之盟還能怎麼辦?
宋宜笑雖然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卻更無法容忍一個奴才把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
所以非但乾脆利落的拒絕,還抬手正了正衣襟、釵環,神情輕蔑道:「要殺就殺!想誆我死之前還要為你所用,那是做夢!」
果然,見她擺出慷慨赴死之態,大管事皺眉片刻,卻收了之前的裝模作樣,撣了撣衣襟,在下首坐了,淡笑道:「奶奶這麼說,無非是想讓小的給您一個保證——這倒也不是不可商量!」
見宋宜笑冷笑不語,他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意味深長道,「奶奶進門不久,公爺政務繁忙,想必這簡家上下,大部分的事兒,譬如公爺與駙馬、三公子的罅隙之類,您還不知道?」
「今晚倒是個好機會,橫豎時間還早——」
「不如,小的給您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