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個小丫鬟過來,跟郡主說五小姐已經退了熱,瞧著大好了。」栗玉笑嘻嘻道,「您啊就不要擔心了,咱們公爺親自帶了女醫來,五小姐怎麼可能還會有事?」
宋宜笑對著銅鏡展容一笑,覺得心情都放鬆下來了。
她用過飯,問明清江郡主在偏廳,就過去請安。
白天看這大姑子,比昨晚燈下老態更明顯,宋宜笑心下暗驚,問過好,在下首坐了,便旁敲側擊的想安慰她——只是清江郡主這會滿腹心事,卻沒心情跟她多說,寒暄了兩句,就道:「知道你惦記著五妹妹,我不留你了,你去吧!」
宋宜笑只好告退。
她出門後帶了人手,乘車到瑤花院,才扶著月燈的手下來,恰好看到不遠處蘇少歌與玉山公主邊說話邊走過來,看到她,蘇少歌微微頷首,玉山公主則遞過來一個「趕緊走」的眼神——宋宜笑見狀暗暗頭疼:「這位公主到底還是糾纏上蘇二公子了!」
她又愧疚又尷尬,躊躇了下,到底不好意思直接上前打擾,邊走進瑤花院內,邊想:「待會一定要跟大姐好好提提,讓她把玉山公主牢牢看住,再不給她去打擾蘇二公子的機會!」
這麼想著,宋宜笑進了屋,剛好聶舞櫻醒著,看到她非常高興,也有些愧疚:「四嫂,我身子不爭氣,給您添麻煩了!」
「說的什麼話?」宋宜笑忙道,「都是我不好,連累你遭這番罪!你不怪我,我都愧疚著呢,哪能叫你把責任攬過去?」
姑嫂兩個謙讓了一番,倒覺得關係比之前更好了——只是沒說笑幾句,一個宋宜笑從未見過的姑姑端著藥碗走了進來,福禮後,語氣平淡的對聶舞櫻道:「小姐,您該喝藥了!」
又說,「藥里加了安神之物,您喝了之後會一直睡到晚上——到那時候您就能恢復更多力氣了。」
聶舞櫻聞言,對宋宜笑道:「既然如此,那嫂子您先回去吧!如今四哥在那邊,離不得您照顧!」
「才好就調侃起嫂子來了,該打!」宋宜笑聽出她語氣里的促狹,徉怒著揚起手嚇唬道,「快趁熱把藥喝了,我盯著你呢,若怕苦可不依!」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聶舞櫻笑著抱怨了一句,到底乖乖接過碗喝完了藥,又含住宋宜笑遞來的蜜餞,含糊道,「四嫂去吧,我這兒有芸姑看著呢!」
宋宜笑知道她說的應該就是跟前這位姑姑,便溫言道:「五妹妹就有勞姑姑費心了!」
「不敢。」那芸姑極平淡的回了兩個字,不大想跟她說話的樣子,拿起桌上空碗就走了出去。
「……怪我方才沒跟您說!」見狀姑嫂兩個都有點尷尬,聶舞櫻忙道,「這姑姑醫術非常好,照料人也很細心,就是性.子有點冷——我方才謝了她好一會,她才『嗯』了一聲,要不是那會屋子裡就我跟她兩個,可是下不了台了!」
宋宜笑這才釋然,見聶舞櫻說了這麼幾句話,已經連連打呵欠,知道藥效發作,忙叫她躺下,給她掖好被角之後,方起身離開。
出門的時候恰在廊下看到芸姑,只是有聶舞櫻的提醒,宋宜笑這會卻不怎麼敢跟她說話了,只略帶矜持的點了點頭。
芸姑在不遠處行了個福禮,規矩一絲不錯,眼神卻是不卑不亢,仔細望去還略帶著些審量的意思,顯然沒把宋宜笑當主人看。
「簡虛白打哪找來這麼個人的?」宋宜笑見狀心下狐疑,要不是這芸姑論年紀足以做簡虛白的娘了,這態度她都要以為是第二個翠縹呢!
不過她也沒心胸狹窄到當場給這芸姑立規矩的地步,只把疑惑記下,轉身離開。
片刻後回到步月小築,進屋後卻見簡虛白正在批閱公.文,見到妻子進來,便問:「五妹妹怎麼樣了?」
「退了熱,人也醒了,就是精神還不大好。」宋宜笑跟他說了情況,掃一眼他面前的函件,道,「你把公.文也帶了過來?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簡虛白道:「當時正好在手邊,就隨手拿上了。」
他擱下筆,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的樣子,「我午後就要走——明兒的朝會必須參加!」
「怎麼會這麼忙的?」宋宜笑走過去給他捏肩,雙眉微蹙,「得忙到什麼時候啊?」
簡虛白正要回答,只聽她又道,「你可要保重身體,回去之後叮囑廚房多給你燉些滋補的吃食!不然你要累壞了,叫我怎麼辦?」
這似嗔似怨的話讓他心情大好,索性朝後靠了靠,合眼養神,笑道:「放心,咱們還沒圓房呢,我怎麼捨得出事?」
「說的什麼話!」宋宜笑惱羞成怒的伸手到他肋下狠擰一把,嗔道,「大白天的,也不知羞!」
簡虛白任她擰著,笑道:「怕什麼?這會房裡又沒其他人,我說句實話怎麼了?成親都快四個月了,卻還沒正經親熱過,我若還不惦記著,那還是丈夫麼!」
說到這裡,轉頭看了她一眼,有些遺憾道,「這裡到底不是咱們自己的地方,頭一次總不能太隨便了——不然,昨晚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你?」
「不跟你講了!」宋宜笑敗給他的不要臉,滿臉通紅的推了他一把,「我去替你收拾東西,用了午飯你早點走吧你!」
她以為簡虛白會跟來的時候一樣,輕裝簡從的離開——但到了送行的時候才知道,代國長公主一行人也要回去,卻喊了簡虛白一塊。
「你不是怕姨母惱了你嗎?」簡虛白看著妻子意外的模樣,含笑湊到她耳際表功,「我方才看完雪沛,順道去看了回姬表哥,勸說姨母帶他回帝都診治,以策安全!姨母跟姨父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本來就不放心!被我在旁邊一頓說,這不就決定馬上動身,免得占春館這邊大夫少、藥不齊,耽擱了姬表哥的病情!」
宋宜笑聞言,心花怒放,因為這會代國長公主等人已經在不遠處了,她也不好做什麼親密的動作,只含情脈脈的睇了眼丈夫,柔聲道:「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謝謝你!」
「好好謝謝我?」簡虛白看著她拋媚眼的俏模樣,心頭一盪,不動聲色的拉了拉裘衣的衣擺,有些狼狽的擋住了身體的異樣,哭笑不得道,「你這會可是在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