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裡氣定神閒,宋宜笑卻是一肚子氣的回到燕國公府——還沒來得及找到簡虛白訴說呢,巧沁迎上來道:「夫人,皇后娘娘方才遣了人來,說是代暖淑人謝謝您跟公爺昨兒送去的東西!」
——雖然千秋節那天,簡虛白察覺到妻子的狐疑後,表示不給暖淑人送東西也沒什麼。但次日參加千秋節的人基本都送了東西進宮,宋宜笑也在庫里挑了幾件烏桓之物,加點滋補藥材隨了大流。
當然,東西是送給皇后轉交的。
這會聽到回復也沒在意,道:「到底是伺候陛下的人,不知道也還罷了,既然碰上了,略表心意是應該的——除了這事,來人可說其他?」
巧沁道:「還說了正月初九是玉山公主殿下的生辰,到時候宮裡會擺小宴,所以留了封帖子下來!」
「差點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宋宜笑聞言一驚,慶幸道,「還好娘娘派來的人提了句!」
親戚多了就是這一點不好,紅白喜事不論,單壽酒就能從年頭喝到年尾!
稍不注意,就會漏掉人!
這還是顯嘉帝登基後把異母兄弟姐妹基本都砍了的情況下——不然先帝那四十來個子女若都在,她今天哪有功夫去袁家?
整個正月怕都要忙著給舅舅、姨母們拜年了!
這會她也沒心情惱袁雪沛了,撩了把鬢髮,吩咐:「速速派人去清江郡主府,替我請教大姐,玉山公主生辰,該送什麼禮?送多少?」
人才派出去,簡虛白卻回後院了。
他一進門就揮退左右,宋宜笑還以為是要跟自己算昨晚的帳,正滿懷警惕,卻聽他道:「你乳母的外孫養在咱們府里?」
宋宜笑怔道:「是。因為我奶姐與丈夫和離之後,她兄嫂不大喜歡她,趙媽媽就央我在後院給她份差事,順便把孩子也帶著——那孩子雖然是男孩兒,可如今還小,養在後院也沒關係吧?」
簡虛白皺著眉道:「我不是說這個。只是既然是你奶姐,找個清閒的差使,權當養個人就算了,何必真叫她做這做那?那么小的孩子沒人看著怎麼行?今兒只是撞在我身上,也還罷了。萬一下回撞到假山之類的地方,又或者掉到池子裡怎麼辦?」
「我給她的差使就是打掃一個沒人住的偏院啊!」宋宜笑詫異道,「還特意交代別讓她太忙,就是讓她有功夫照顧孩子!如今後院的事情,很多都是趙媽媽在主持,難道竟有人敢欺負她不成?!」
又想到簡虛白從前院回來的路線——這一路上假山、荷池可不少,還有很多地方的台階都有好幾級,才三四歲的小孩子一個人到處轉,危險簡直太多了!
她忙問,「那孩子現在?」
「我叫紀粟帶他去找你乳母了。」簡虛白不悅道,「這事情你好好問問,哪有這樣做娘的!若嫌那孩子是拖累,依我說還不如送他回付家去碰碰運氣,或者看看有沒有無子的人家要收養,總比她這樣不負責任積德——我方才就在想,大過年的,咱們府里又才兩個人要伺候,那小孩子的親娘怎麼就忙到顧不上他了?」
宋宜笑撥著腕上的鐲子:「我一會問問趙媽媽!」
簡虛白估計了下時間,紀粟應該把孩子送到趙媽媽那裡、且收拾好了,妻子這會便過問這事倒是正好,便道:「我有東西忘在書房了,回去拿一下,過會再回來!」
他走之後,宋宜笑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喚進下人:「去請趙媽媽,還有慶春姐姐!」
片刻後,趙媽媽母女一塊過來,神情都有些惶恐。
趙媽媽手裡牽了外孫,宋宜笑見狀,從案上的攢盒裡抓了把果子,招手哄那孩子上前,給他捧著,喊錦熏:「你帶他到廂房裡玩會,別讓他餓了渴了。」
那孩子怯生生的不作聲,瞧著是怕人的,但錦熏去牽他時卻又極溫馴——這種溫馴,不像天性乖巧,倒有點像是被打怕了。
宋宜笑看在眼裡,對尤慶春越發不滿,只是礙著趙媽媽的面子,遣散下人後,沉默了會,到底放緩了語氣問:「方才夫君回來,說大冷天的,這孩子一個人在院子裡玩,也沒人陪著,怕出了事,所以叫紀粟送了他去媽媽那兒,又叮囑我問一問緣故。」
才說這麼一句,尤慶春已神色緊張的跪了下來:「奴家知罪!只是這孩子素來頑皮,奴家才一轉身,他就跑了出去,不想衝撞了公爺……」
「起來說話!」宋宜笑抿了抿唇,「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麼衝撞不衝撞?奶姐,你聽清楚我問的是什麼:不是在問他的罪,是他為什麼沒人看管!我記得分給你的差使,應該不至於讓你忙到沒功夫管孩子的地步!」
說到這裡,見尤慶春又要跪——而趙媽媽一臉愧疚,她忍了忍,讓語氣越發溫柔,「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著奶姐是不是有什麼難處?若有的話,只管說來。畢竟我是趙媽媽帶大的,你是趙媽媽的親生骨肉,咱們也算自己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