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沛心想:「什麼處得來?是好欺負吧?」
不過這會他是在向人家親生女兒打聽消息,自然不好當面說韋夢盈的不是。
沉吟了會,方道,「陸冠倫早先與你表妹韋七小姐定過親,但沒多久就解除了婚約——中間韋七小姐似乎還在燕國公府住了好幾日,我想他們解除婚約的內情,你是知道的?」
宋宜笑抿唇.片刻,才道:「這事我不能告訴你!」
「我知道了!」袁雪沛心思何等機敏,一聽這話就知道多半是韋嬋那邊出了問題,畢竟以宋宜笑與袁雪萼的感情,如果陸冠倫不好的話,她就算不說原因,也會暗示這門親事不妥的。
這會直言不好講,顯然理虧的不是陸冠倫。
「若雪萼許給陸冠倫的話,恐怕你們以後就不大好相見了。」袁雪沛深思了會,抬頭道,「究竟出嫁隨夫,阿虛與陸冠倫卻不是一路。」
宋宜笑聞言怔了怔,道:「出嫁隨夫家——你贊成這門親事?」
她在袁雪沛的原話上加了一個字,意思卻是兩樣:袁雪沛說的只是兩人丈夫之間的分歧;宋宜笑卻暗示衡山王府的世子之爭,袁雪沛竟然放心寶貝妹妹趟這混水?
「一來陸冠倫本就是我最看好的妹夫人選,之前也是實在插不上手才放棄的。」袁雪沛緩聲道,「二來,我也不瞞你:我雖然跟阿虛一樣,早就投了太子。但爭儲這種事情,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眼下太子固然地位依舊穩固,可魏王、趙王也是來勢洶洶!」
將來繼位的若是太子,也還罷了,「若是魏王或趙王勝出,我自己願賭服輸,那也沒什麼好說的!卻不想連累了雪萼。只是你想,眼下誰都知道我博陵侯府是太子的人,我能選的妹夫,要麼也是太子這邊的,要麼是背景清白還沒站隊的新科進士,要麼就是衡山王府這樣從不參加儲位之爭的中立派!」
而他既然不想讓妹妹冒險,太子這邊肯定不會選,「新科進士就算之前沒站隊,娶了雪萼之後,也會自動歸入太子麾下——那與跟著我有什麼兩樣?所以只有衡山王府這樣不摻合的人家,才可靠!」
其實他想跟中立派結親,除了衡山王府之外也別無選擇:那些人家都選擇不偏不倚不沾事了,怎麼不擔心娶了他妹妹,會被認為是在朝太子靠攏?
也就衡山王府,資歷深、地位高,又是袁家兄妹的嫡親外家,橫豎已有血緣在,來場親上加親,依然有指望撇清政治關係。
這樣將來太子失敗,袁雪沛不必擔心牽累妹妹,而陸冠倫性情寬厚,也不會因此對袁雪萼變臉;要是太子成功呢,中立的衡山王府縱然沒有從龍之功,也不至於落魄,袁雪萼更可沾哥哥的光,在夫家地位水漲船高,可謂錦上添花!
「侯爺真是長兄如父!」宋宜笑聞言,沉默良久,才神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人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侯爺一番苦心,與為人父者的思慮也差不多了!」
照他這樣安排,將來不管新君是誰,袁雪萼都吃不了虧!
倒也難怪現在就叮囑自己以後跟袁雪萼疏遠點,免得萬一太子事敗,給他的寶貝妹妹帶去麻煩!
——只是,衡山王府的水,是那麼好趟的麼?
韋嬋的事情不能說;韋夢盈的為人,作為女兒也不好講。
所以宋宜笑滿腔擔憂,最後只能道:「若袁姐姐當真嫁與陸三公子,不但我以後與姐姐來往不便,恐怕侯爺您也一樣吧?袁姐姐心思單純,乍為人婦,也不知道能不能習慣?」
袁雪沛顯然聽出了她的暗示與隱憂,卻只溫和的笑:「衡山王府她也不是沒住過,就算寄居與做媳婦不一樣,磨一磨也就習慣了。」
這話分明就是搪塞——宋宜笑本是滿懷誠意而來,方才的提醒更有跟親娘作對的嫌疑,袁雪沛卻還這樣防著她,她就算跟袁雪萼關係好,這會也有點不高興了,冷下臉來道:「既然如此,那是我多嘴了,若沒其他事,我看天色不早,卻要告辭了!」
袁雪沛忙連聲賠罪,只是依舊絕口不提他怎麼解決袁雪萼嫁進衡山王府後,如何應對王府錯綜複雜的關係——所以宋宜笑越聽越惱火,沉著臉匆匆離開,連袁雪萼都沒去見。
她走之後,之前兩人談話時,隱在內室護衛的袁展方出來,不解的問:「侯爺,小的聽宋夫人話里話外,是真心為咱們大小姐著想,您就算不想跟她說真話,也不是沒其他理由敷衍過去,何必讓她負氣而去?」
他是袁家人,自不會平白替宋宜笑抱屈,主要是,「這位夫人如今很得燕國公喜愛,萬一回去之後在燕國公面前哭訴委屈,恐怕會影響了您與燕國公之間的情誼啊!」
「正因為她是真心對雪萼,我才不告訴她!」袁雪沛接過他遞來的茶水呷了口,淡然道,「畢竟我接下來可是打算坑韋王妃一把的,你說要是告訴了她,她幫誰?一邊是跟她一道長大、情同姐妹的雪萼;一邊是有生養撫育之恩的生身之母——這不是存心叫她為難麼!」
袁展這才恍然,但還是覺得:「要不私下裡給公爺透個信?免得公爺也誤會?」
「不用。」袁雪沛自信道,「以阿虛與我的默契,不跟他說他也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