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宋宜笑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心中卻是暗吃一驚:「蔣姐姐在家裡素來得寵,當初她跟魏王夫婦三人之間的謠言漫天飛的時候,帝都多少人篤定蔣家會速速把她遠嫁了好平息議論,蔣家也沒怠慢她。如今都時過景遷了,蔣家怎麼會反而忌諱起來了?」
她幾乎是立刻想到那厚厚一迭的藥方!
「難道,蔣家發現她的心思了?」宋宜笑覺得很有可能,「所以才要急急的替她找人家,且不讓她留在帝都!」
只是這個事情若說了出來,難免對蔣慕葶名節不利,所以宋宜笑假裝沒聽出來謝依人的話外之意,只笑道:「是嗎?若蔣姐姐嫁去了外地,以後可沒什麼機會常常見面了。回頭她出閣時,我可要多繡點東西給她添妝,表嫂你可不許說我偏心!」
「不說你偏心——橫豎咱們都在帝都,以後有得是機會跟你要!」謝依人見狀露出一抹失望,旋即又若有所思,淺笑道,「說起來,袁妹妹的婚期也近了呢!」
袁雪萼跟陸冠倫的婚期,定在這個月的月末,三月廿二。
「他們這個婚期倒是巧。」宋宜笑笑道,「恰好趕著殿試之後塵埃落定,倒能沾一沾金榜的喜氣!」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些話,宋宜笑看天色不早,正要提出告辭,庭中忽然傳來一陣喧嚷,謝依人不由皺眉,揚聲道:「什麼事這樣聒噪?!沒看到我這兒正有客麼!」
卻聽外間一把清亮嗓音回道:「世子婦在接待貴客,妾等原不該來打擾。只是這個月的胭脂一直沒有採買,妾身那兒的卻早已用完了,這可怎麼辦?」
「聞說娘生前性喜素淡,最不愛塗脂抹粉的。」謝依人聞言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冷道,「是以我想著幾位姨娘也不好逾越,是吧?當然若姨娘們執意要打扮,我這會遣人去買了也成。」
「你——!」庭中的姨娘如何聽不出來她是存心的?這會自是大怒,只是慢說妻妾之分,場面上她們根本不可能越過嫡妻,單說毅平伯的嫡妻可是太后親出的魯國長公主,她們也不敢不敬!
是以憤然片刻,卻也拿謝依人沒辦法,指桑罵槐了一番之後,到底怏怏而去。
「把守門的婆子拖下去,杖責三十,永不再用!」謝依人等她們走了,又吩咐,「叫她們看好了門,居然還讓那些東西鬧到我跟前?!虧得宋弟妹不是外人,不然傳了出去誰不道我無能,自己的院子也由得人想怎麼闖就怎麼闖?!」
宋宜笑看她都處置完了,才好奇道:「方才那幾個姨娘,都是伺候姨父的麼?」
「可不是?」提到那幾位,謝依人面上閃過一抹厭惡之色,道,「娘已經不在了,爹又是個大方的性.子,倒把這些東西慣得……」
到底是伺候長輩的人,謝依人的教養讓她說不出太難聽的話,搖了搖頭才道,「成天想方設法的占便宜也還罷了,小心思小手段簡直沒完沒了!虧得出閣之前你給我提過醒,不然過門之後沒準就要吃虧了!」
「姨父再大方,也不能讓她們失了對你這世子婦的敬畏啊!」宋宜笑沉吟道,「下回給太后娘娘請安,我幫你說一說?」
「不必。」謝依人聞言笑著拍了拍她手背以示感激,卻道,「不是什麼大事,還是不要叫太后娘娘操心了——橫豎她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不過是膝下無子,怕老來無靠,所以可著勁兒想攢點東西罷了。若非她們惹了夫君不喜,其實我都懶得跟她們計較!」
宋宜笑想了想,也覺得為幾盒胭脂驚動太后不好,這也顯得謝依人太小氣太沒手段了,便頷首道:「若有什麼需要,嫂子可別跟我客氣!」
之後沒坐一會,她也就告辭了。
回到燕國公府後,才喝了口茶,巧沁上來稟告:「夫人,翠縹姐姐說她想好了,余士恆不錯!」
——去年應下給翠縹尋個好人家的事之後,開了春,宋宜笑就操心上了。
經過重重篩選、辨別、明訪暗查,最後終於擬了個名單,打發巧沁去給翠縹說,讓翠縹自己選。翠縹猶豫了數日,今兒可算決定了。
「余士恆?」宋宜笑聽著這名字覺得有點耳熟,想了想才記起來——這不是天氣尚寒時,給路邊士子送斗笠跟氅衣的侍衛首領麼?
她對這人印象不錯,當時特別問了幾句,還記得他的字是壽之,這會微微頷首,「這余士恆是個細心的厚道人,相貌也堂皇,翠縹卻有眼光。」
只是半晌後,底下人卻回稟道:「回夫人,余首領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翠縹姑娘乃是太后娘娘跟前出來的,他出身卑微,卻是高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