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個侍妾算什麼跟太子對著幹?」不想簡虛白聞言卻詫異道,「玩物罷了——今兒能買明天也能賣,太子多少正事要操心,哪有功夫去管岳父的後院?」
又說,「以前犯官之女沒入宮廷,也有被看中做了妃嬪且生育皇家子嗣的呢?宮裡現在的暖美人就是差不多的例子,這小柳氏只不過是個姨娘而已。」
宋宜笑聽得面紅耳赤:「我久在後院,倒是想窄了。還以為這事會影響到前朝呢!」
「比起淪落風塵,能做岳父的姨娘,對那小柳氏確實已經是福從天降了,倒也難怪你會擔心。」簡虛白看妻子尷尬,安慰了一句,岔開話題道,「其實說到岳家,顧公這回的借住才叫人想不明白。」
前面說了,顧韶是名門子弟,他自己又是少年得意的文壇魁首,是以哪怕致仕了近二十年,在帝都的宅子依然留著,而且還不止一處。
這種情況下,他到了帝都不去住自己家,反去住宋府,是非常違背常理的。
就算他覺得那些宅子久無人住,陰氣太盛,但不說太子很願意替鍾陵郡王行孝義之舉,給他弄個舒心的住處落腳;就說顧韶的外甥——去年就打發來帝都,推薦給太子的那位,他住的地方總是現成的吧?
結果顧韶哪都沒去,偏去了宋府!
「就算岳父是顧公的故人之後,但宋府還有老夫人在,哪怕顧公去了住客院,遠離老夫人所居的後堂,終究不大合適。」簡虛白道,「若是那等不拘小節之人,也還罷了;可顧公世家出身,對於禮儀的恪守,早已習慣成自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卻叫人委實想不明白了!」
宋宜笑對顧韶的了解還不如他,幫著想了會也沒結果,看看時辰不早了,索性朝丈夫懷裡一撲:「安置!」
次日起來著人一打聽,果然如簡虛白所言,宋緣納柳秩瑾為妾的事兒,在朝野沒有引起什麼注意——眼下大家最關心的除了定在三月十五的殿試外,就是上巳那天相看宴的結果。
「昨兒我嫂子來看我,說那天的宴,我一個堂妹也接了帖子去的,當然她只是陪客。不過蘇家兩位小姐,倒被代國姨母拉著說了好一會話。」數日後宋宜笑忙裡偷閒繡了幾方繡帕,親自送到毅平伯府,順帶探望謝依人,兩人彼此關心了一番近況後,難免要說到時下的話題。
謝依人遣散了左右,悄悄告訴她,「姨母尤其誇獎蘇七小姐知書達禮,溫文爾雅。」
「這麼說,代國姨母打算與皇后娘娘聯手了?」宋宜笑吃了一驚,「只是蘇七小姐性情文靜,也不知道跟姬表哥談得來談不來?」
雖然說代國長公主親自出馬的相看宴,是為姬明非與姬紫浮兄弟兩個辦的。但挑中蘇少菱,這明顯是為了魏王與趙王合作的聯姻——那麼這個人選肯定是姬紫浮了,姬明非到底只是代國長公主夫婦的侄子,還做不了這個代表。
相比視倫理如浮雲的姬明非,姬紫浮至少是個正常範圍內的紈絝子弟。
可宋宜笑依然不覺得他會是蘇少菱的良人。
這會語氣里難免帶上幾分惋惜——謝依人跟蘇家姐妹不熟,卻沒察覺到宋宜笑的情緒,聞言隨口道:「姬表弟雖然性情跳脫,不過成了親興許就懂事了呢?」
她之所以說這件事,卻是為了引出下面的這番話來,「兵部以前一直都是蘇家說了算的,如今讓出來也才一年而已。雖然說何尚書是太子的人,簡表弟與夫君這些日子以來也十分用心——不過姬表弟若做了蘇家女婿,你說蘇家留在兵部的勢力,能不幫著他麼?」
卻是怕這件婚事,會給自己丈夫日後的仕途帶來影響。
「陛下在呢,兵部尚書可是陛下親自任命的,既然如此,怎會准許蘇家繼續做手腳?」宋宜笑搖了搖頭,「何況姬表哥入仕日子短,聽夫君說,他也不是多麼聽勸的人,即使有人想輔佐他,也得瞧他願意不願意呢?」
謝依人聞言才鬆了口氣,嫣然道:「夫君早先在吏部時,沒少被那起子小人聯起手來蒙蔽——虧得簡表弟幫忙,調到兵部之後才緩了口氣!是以我聽說了這事,就擔心兵部也會亂起來呢,弟妹可別笑我見識淺薄!」
宋宜笑知道她肯定是得了徐惜誓的授意跟自己探口風的,心想不禁暗想這徐表哥在吏部到底受了多大排擠?才聽了點姬蘇聯姻的風聲,就擔心到了往後要受姬紫浮的欺負了?
不過這種揣測她當然不會說出來,只含笑道:「咱們都是拘在後院裡頭的,誰又比誰見識高了去了?我也是偶爾聽夫君提了幾句記下來罷了。嫂子你過門未久,想來許多事兒徐表哥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不然哪要我寬你的心呢?」
「對了,蔣家在給蔣妹妹說親,這事兒你知道麼?」確認丈夫的仕途不會有什麼變故,謝依人又想起一件事,「只是許是考慮到魏王夫婦,蔣家不打算在帝都貴胄里給她找夫婿呢,只想在這回的金榜里挑個名次不上不下,會被外放的那種——好打發蔣妹妹離帝都遠點!」
她很是遺憾,「其實蔣妹妹的容貌性情,我一個嬸母倒是很中意。要不是蔣家不想讓她嫁在帝都,我嬸母倒想替我堂弟說她一說!只是我那堂弟雖已有舉人功名,這一科卻沒下場,恐怕蔣家不會考慮?」
謝依人這麼說,其實是在委婉的詢問宋宜笑:若有機會的話,能不能幫忙遞個話,沒準蔣家就改了主意了呢?畢竟比起遠道而來的士子們,萊國公的嫡孫,好歹是帝都土生土長,屬於知根知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