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來太子多久沒見到顯嘉帝了?
好像自從回到帝都後,這對父子就一直沒照過面吧?
假如顯嘉帝這會撐不過去,哪怕經過太子妃的謀劃,最終還是太子登基,回想起來自己竟未能見到父皇的最後一面——太子妃卻要怎麼交代?
「之前我娘特意過來看我。」太子妃聞言,平靜道,「我一開始以為她是給我妹妹說好了親事,過來與說我聽。誰想她卻是過來探聽東宮前途的。」
太子妃雖然沒有明說,衛家已生出撇清之意,但簡虛白哪還聽不出來?
畢竟衛家倘若打算一心一意支持東宮,卻又何必探聽東宮前途?該努力為東宮分憂才是!
他知道太子妃的想法了:「衛家是太子的岳家,卻也對太子失去了信心,更不要講其他人,娘娘這是打算,給他們個機會?」
之前太子深陷建陵血案,無法辯白,落入困境,如衛家之類的太子派,近期是越發的動搖了。
可現在太子妃分明打算將計就計,趁顯嘉帝的驟然病危,讓太子也傳出不好了的消息——顯嘉帝的身體是不好,但太子可是一直身強體壯,長這麼大連風寒都沒得過幾次的!
這父子兩個前後腳的功夫雙雙出了事兒,天下人哪能不懷疑?
到時候太子這邊正可以推波助瀾,連同建陵血案的事情一起解決了——建陵血案發生到現在才幾天,先是太子被定罪,跟著皇帝病危,繼而太子也不好了,這妥妥的是一連串陰謀,有人存心篡位,所以連皇帝帶太子都害了啊!
否則哪有這麼巧的事!
而既然皇帝跟太子眼下的生死難測很有可能是受人謀害,那麼所謂建陵血案乃太子所為,十有八.九也是胡說八道了!
有了這個辯駁的依據,太子一派自可重整旗鼓——衛家雖然沒有跟東宮共存亡的忠心,但嫡長女是太子原配髮妻,又生有太子非常重視的嫡長子鍾陵郡王,如果東宮不是必敗的話,他們也不想放過成為後族的機會。
而其他搖擺中的人家即使跟太子的關係,沒有衛家這樣親密,可能做從龍功臣,誰又願意去做為人不齒的牆頭草呢?
「阿虛你從來就不是外人,何必說得這樣客氣?」聽了簡虛白的話,太子妃掠了把鬢髮,卻苦澀一笑,道,「眼下與其說是我給他們一個機會,倒不如說,我以孤注一擲,換取他們背水一戰,給東宮一個機會!」
她很坦白的講,「畢竟往後登基的不管是魏王還是趙王,未必沒有寬大為懷的胸襟,是以你們都有生路可尋,惟獨東宮,料想新君再寬厚,太子殿下與鍾陵,終歸是無法倖免的!」
而這兩個人,一個是她丈夫,一個是她親兒子——她還就這麼一個親生骨肉!
到時候哪怕她可以活,且依舊享受錦衣玉食好證明新君的「仁慈」,她又怎麼還活得下去?
所以與其他日後悔莫及,倒還不如豁出一切,抓住機會賭一把!
簡虛白看著這位表嫂眉宇之間的決絕,良久,方道:「娘娘有什麼吩咐,直說吧!」
太子妃雖然素來待他親厚,但兩人終究男女有別,又是同輩,所以大抵相處還是客客氣氣,遠遠談不上親密無間。
方才肯跟他講這麼多,絕對不只是為了親戚情份,不想瞞他,多半,是要用到他。
果然,聽了這話後,太子妃抿了抿唇,道:「眼下太子是絕對不能去宣明宮的,但父皇的情況,咱們不能全靠晉國皇姑指點——到底皇姑從來不沾前朝之事,這回肯給咱們傳消息,已是念在你的份上,也是疼我們了!總不可能以後宣明宮但有風吹草動,都去求教皇姑?只是宣明宮眼下由母后主持,宮人們誰敢給我們透露隻字片語?」
她看向簡虛白的眼神有些愧疚,卻還是把要求說了出來,「所以,能不能請阿虛你,代太子前去侍奉父皇?你雖然只是父皇的外甥,但自幼生長宮闈,朝野上下都知道,父皇素來視你猶如己出!年初時候父皇才靜養那會,你就曾入宮侍疾!」
可是朝野上下也知道,簡虛白是太子的人——如今太子被太子妃設計留在東宮嚴防死守足不出戶,以求最大程度的保障他的安全,打算直接謀害太子的人倘若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辦法的話,誰知道,會不會退而求其次,拿簡虛白開刀,繼而攀誣上太子?!
這場侍疾,一個不慎,就是身敗名裂,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太子妃這個要求,擺明了是要簡虛白代替太子去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