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掐著掌心,眼中卻依然無法抑制的蓄滿了淚水。
「奶奶,這事兒拖不得!」余士恆知道她的心情,卻不得不催,他目光極明顯的掃過主母尚未隆起的小腹,低聲道,「拖一拖的話,萬一就有人來了……」
簡虛白夫婦膝下現在雖然只有朝平縣主簡清越一個女兒,但宋宜笑現在懷的這個,說不準就是個男嗣呢?
如此,只要保護好了她們母女倆,簡虛白好歹可以留一脈傳承下來,不至於就此絕戶。
這也是余士恆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你去孩子們的院子……」宋宜笑難過歸難過,卻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她忍住淚,顫抖著聲音道,「他們方才已經去安置了,這會……」
余士恆聽她說「孩子們」,眉頭微微一皺:他可只打算秘密送走宋宜笑跟簡清越,頂多再加上苔錦、鈴鐺這兩個近身侍奉宋宜笑的人,可沒打算把陸茁兒跟宋軒也帶上!
畢竟這兩孩子年紀都不大,帶上之後,必定要分出人手照顧與保護,不啻是增加麻煩與曝露的機率——何況這兩孩子也不是簡虛白夫婦的骨肉,信陵郡主陸茁兒乃衡山王親生女兒,端化帝除非想把衡山王府也幹掉,否則是不會動她的,頂多把她送回衡山王府去。
至於宋軒,他親爹現在聲名不顯,又是宋宜笑認下來的義子,若撇下來,倒是難免要吃虧了。
但為了保證宋宜笑母女的平安,余士恆覺得還是不要多這個累贅的好——究竟他是燕侯府的侍衛,有責任有義務為此刻生死不知的燕侯保住家小,這種時候可不是他由著本意發善心的時候!
所以抬頭打斷了宋宜笑的話:「奶奶,咱們人手少,在城東的宅子也不大,只怕安置不了郡主跟宋公子!」
「那倆孩子才這麼點大,分兩個侍衛抱著走也還罷了!」宋宜笑聞言自是大急,「怎麼就騰不出手了?至於那邊宅子地方不大,也沒關係,就讓三個孩子睡一個屋子便是,橫豎他們都還小!」
宋軒如果留下來,肯定沒有好下場,這個義子雖然同宋宜笑的血緣疏遠到可以說是陌生人了,到底在膝下養了這些日子,宋軒又一向懂事聽話,即使在宋宜笑這個義母心目中,他不能跟親生女兒簡清越比,卻也做不到把他丟下來的。
至於陸茁兒就更不要講了,雖然這妹妹留下來未必會有危險,但衡山王府那邊對這位八郡主是個什麼態度,早就讓宋宜笑寒了心——除非陸冠雲長大到可以照顧妹妹的程度,否則宋宜笑根本不可能放心讓妹妹回去王府!
所以她急聲說道,「何況這三更半夜的,把他們這麼拋下不管,嚇著他們怎麼辦?!」
「奶奶。」余士恆語氣平靜,他抬起的眼眸里,卻是一片決絕,淡淡道,「那邊宅子真的很小,因為連錦熏跟孩子,屬下也是騰不出手帶過去的!」
言下之意,他這回是連自己的妻子跟兒子,也做好了捨棄不顧的準備了!
宋宜笑一下子失了聲。
主僕短暫的僵持之後,余士恆正要再勸,不想外間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宋宜笑與余士恆都是一驚,雙雙側耳細聽,忐忑於不知道是來了什麼消息什麼人?
卻聽那腳步聲到了廊下,與外頭的苔錦、鈴鐺竊語片刻後,鈴鐺過來叩了門:「奶奶,奴婢有事稟告!」
她語氣有點鄭重,但沒有惶急,想來不會是太壞的消息。
事實也正是如此——鈴鐺進來後,說了一件出乎宋宜笑與余士恆意料的事情:「後門來了馬車跟人,遞了這塊令牌進來,說是請奶奶跟三位小主人速速收拾離開!」
令牌被余士恆接過,打量幾眼之後,疑惑的呈到宋宜笑跟前。
宋宜笑看著那塊令牌,挑眉:「去將內室我妝檯下面的那個紫檀木小匣取來!」
鈴鐺忙塊步進去拿了來,卻見宋宜笑打開匣子,取出內中一塊極相似的令牌,兩塊拼到一起之後,發出輕微的聲響,竟是嚴絲合縫——合好的令牌上,正是一個完整的古篆。
「風」。
江南宋,暗衛「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