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宋宜笑以為只要站對隊,熬到勝利來臨之後,也就高枕無憂了!
不說一輩子不必再煩心吧,憑著共患難的情誼,君臣相得個十幾二十年,總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燕侯府與端化帝之間的漸行漸遠,給她上了一課——風險無處不在,押對寶也只能贏一時!
所以這會雖然肅王登基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她已經要考慮,肅王登基之後——你說萬一肅王沒能登基?站對了隊,未必是從此無憂無慮;但站錯了隊,橫豎結果也就那樣了,還有什麼好考慮的——燕侯府要怎麼辦了?
「其實相比長興長公主這個隱患,裘漱霞這位表舅似乎麻煩更大!」因著鈴鐺方才說的事情,宋宜笑心中暗道,「因為長興長公主這兩年來性情轉了不少,不管這種變化是真是假,但我們的第二個孩子都馬上要落地了,她也即將再次下降——到底不是每一位金枝玉葉都能學二伯母的!」
何況肅王因為出繼的緣故,即使登基,到底有些底氣不足,也未必肯像顯嘉帝縱容晉國大長公主那樣,縱容長興長公主呢?
蘇太后跟蘇家都不是糊塗的人,斷不會為了寵愛一位長公主,做出影響肅王名譽的事情來。畢竟肅王才是他們這些人坐享富貴尊榮的根基所在!
所以宋宜笑對長興長公主存著防備歸防備,卻也沒有當真如臨大敵。
倒是裘漱霞,這位可是簡虛白的老對頭了啊!
「但望他之前針對夫君,乃是出自政局的緣故吧!」
不過宋宜笑知道這種想法不過是自欺欺人——她以前倒是一直認為,裘漱霞頻繁的找簡虛白麻煩,乃是因為兩人政見不合。
但知道了簡虛白的身世之後,她再想起來這件事情,難免有其他看法:裘漱霞這個人,非常講究規矩,為了維護這種規矩,他甚至可以坐視裘家絕後!
在這個時代,尤其是他還沒有叔伯兄弟,甚至連近支族人也沒有——因為侍妾不敬主母,罔顧唯一一個庶子的要求也要將之遠遠發賣,以至於庶子思念而亡,這種事情,真的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從這件事情上,足以看到裘漱霞對他認為的規矩的維護,絕對不是浮於表面,而是深入骨髓了!
所以他支持肅王,因為肅王是嫡子。
所以他對簡虛白各種刻薄時,對宋宜笑卻很和藹,因為宋宜笑,即使不是在宋家長大,卻是宋家嫡長女。
所以他對清江郡主不錯,清江郡主,乃是晉國大長公主與結髮之夫老壽春伯的嫡長女。
也所以,他對簡夷猶、簡虛白兄弟都不好——哪怕簡夷猶當時尚了長興長公主,被劃作肅王那一派人,他也是沒什麼好話。
因為這兩兄弟,是晉國大長公主,跟後夫所出。
其中簡虛白,甚至可能是晉國大長公主,與小叔子的私.生.子。
裘漱霞的喜惡,其實不是按著政見來的,而是按照出身來的。
這個出身不是指貧富,而是,父母的婚配情況。
原配嫡出貴,再婚所出賤,庶出是直接不入眼。
逆倫所出的私.生.子,在他眼裡,已經不是卑賤的問題,而是合該去死了!
宋宜笑意識到這點之後,哪能不擔心他將來會繼續跟簡虛白作對?
畢竟相比現在才選擇肅王的燕侯府,裘漱霞可是肅王那一派的老資格老前輩了!
最要命的是,他對簡虛白的厭惡,乃是出身——這個誰能更改?
就算能,老實說宋宜笑也覺得咽不下這口氣,且不說簡虛白的生身之母是誰,到現在他們夫婦也吃不准。
退一步來講,就算他確實是晉國大長公主與簡離邈的私.生.子吧,簡平愉跟簡離曠活著的時候都沒公然說什麼呢?裘漱霞這麼多管閒事憑什麼?!
簡虛白吃裘家穿裘家的了嗎?
「也真是沒辦法——好在五妹妹跟肅王當初乃是兩情相悅,這才三年不到,料想總不至於就失了新鮮了!」宋宜笑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其實是想勸丈夫改投太子的,但想到丈夫選擇肅王的緣故,到底沒開口。
因為晉國大長公主對她也是真心實意了,她委實做不出來不管這位長輩死活的事情。
此刻也只能自我安慰,「到時候跟五妹妹說一說這件事情,看她能不能幫忙在蘇太后跟前斡旋一二,攔著點裘漱霞吧!」
不過——想想就覺得憋氣啊!
何況想到聶舞櫻,宋宜笑又加了件頭疼的事情,「也不知道這位五妹妹這三兩年來,在西北可有什麼大的轉變?不然,肅王若登基,對她來講可未必是什麼好事!」
做王妃跟做皇后,可是兩回事!
就聶舞櫻從前那嬌氣敏感還愛哭的性.子,真的是沒人指望她是個合格的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