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么看着我,一点情绪都看不出。
我的心乱成了一片硝烟滚滚的废墟,要不然,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老本行了,我拿出那张银行卡,以后都免费为你提供。我伸着手,拿着别人给我的东西,像缴获战利品一样举着,恬不知耻。
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我的手上,又看回我的脸上,淡淡一笑,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我今天收回这张卡,今后再也不去,要么你拿回去,一切照旧。
我试图去读她的眼睛,想看有几分真,看不清,可我的心痛起来,手慢慢缩回,攥着那张卡,攥得生疼。
渐渐的,我在她眼中重新看到了讥诮,我有些后悔了,却像被下了降头,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到说不出话。我输了。
萧梓言人在婚姻中,幸福、绝望这些本该是她自己去承担的,我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论她,在与她有限的接触里我也能感觉到,她是个通透的人,她顿了顿,但她和灼冰开始时我就知道,并且想好了不去过问。
我像是抓住了什么,可不可以问问,为什么以前你会过问?你帮灼冰收拾的那些烂摊子
她想了想,因为我欠她的。
对上了,这与初见灼冰时她说的话对上了,灼冰说,那个绿了她的女人,欠她的。
我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站在那里,心里的希望没了形,和冰水一起往地上淌,淌成一滩污泥。
但是今天你一定要我管这事,她接着说,从我对你有限的了解看,你不是一个随便开口的人,可见这件事对你很重要,但我只想问,你这样,仅仅是为了帮萧梓言吗?
我沤在那滩污泥里,心也停了,脑也滞了,嗯,还能为什么。
她顿了很久,那我又为什么呢?
我抬起头,感觉我俩兜了一个大圈,好像又回到了谈话的初始,她问我拿什么去跟她换,我想不出,尚宛,我这儿有什么配和你交换吗?如果有,你尽管说。
她笑了笑,改回叫我名字了,是为了讨好我吗?
我脸上一阵臊,对不起,我造次了
我真的不是为了讨好她,只是,脱口而出的那么喊她,那一刻我很真诚。
她眉峰轻挑,轻声一笑,你先回去吧。
我愣了愣,那
我会考虑,但我马上有个会。
哦哦,我突然意识到好像占用了她很长时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
她轻阖眼眸,微笑了笑,表示了然,对了,记得把实习申请材料尽快给我。
啊?你还要我?我是真吃惊,我以为,她大概不想再见到我了。
一码归一码。
这大概是我经历过的最诡异的一次谈判,我脚底发飘,走出电梯,走出尚古,走在初秋的街道上,我觉得我谈输了,几次被尚宛寥寥两句话逼到墙角,恨不得抱头蹲下,可诡异的是,我有一种赢的快感,这感觉就像我丢盔弃甲,弃城而逃,可回头一看,敌人也掉头走了,那城池还在。
可敌人图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更新会疏一些,我想存存稿,大家十一假期的时候争取多更新,谢谢大家的耐心,鞠躬。
☆、沧海月明
萧梓言唯一的同性恋朋友是我,现在大概多了个阿佑,加上她是因为我认识了灼冰,所以她就只能找我树洞。
她现在就像坐在火山口,火山一天一个变,随时都可能把她炸上天。
可那个本应和她一起坐在那里的人灼冰,却非但不和她一起积极寻找解决方案,还玩消失,不过我不是很意外,只是后悔当初不该为了什么礼貌、界限,眼看萧梓言出轨灼冰不管,回头想想,能让一个女人砸钱帮她摆平各种风流韵事的人,会有多靠谱?亏得我当初抱希望于她浪子回头。
下午一点,我、萧梓言、阿佑三个昼伏夜出的女人坐在绒陇街的一家咖啡馆里,萧梓言约我们来,说有个很有名气的离婚律师主动找她,她问是不是我们找的,我和阿佑都表示不是我们,去的路上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尚宛行动了。
萧梓言戴着墨镜,坐在座位上都没摘,一看就是心理阴影小积过大。
他还跟踪你吗?我问。
不知道,为了来这里我拐了很大一圈。萧梓言有气无力的。
阿佑撇撇嘴,所以那个混蛋是找不到了吗?你不知道她住哪里?
她她说去外地写生了。
但愿她活着回来,阿佑不知哪来的火气,这个灼冰,你对她了解多少?姓什么叫什么?家里人呢?
她姓卓,卓越的卓,本名就叫卓冰,她说家里是早年移民意大利的,刚去的时候比较辛苦,就靠父母在那里开店挣点钱,她也就是个店二代,但不喜欢家里的小生意,爱画画和雕塑,后来读了弗洛伦萨美院,再后小回了中国,她父母还在意大利,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不太管她。
我和阿佑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那么个不知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的混蛋,这会儿突然找到了个根源。
那也确实是没人管她,没啥约束力,我喝了口咖啡,把我苦精神了,律师的事是怎么回事?
哦律师,你说奇不奇怪,有位方律师给我打电话,说可以为我提供帮助。
律师好像和姓方挺搭。我脑子大概抽了,没头没脑接了这么一句。
两人朝我看看,萧梓言这才点点头,是啊,我刚接到电话时觉得肯定是骗子,或者是什么广告电话,而且很生气他怎么知道我会有官司要打。
然后呢?阿佑问。
他在电话里大概听出我的疑虑,就说他一会儿给我发张名片,我可以考虑一下,随时可以找他,萧梓言说着摘下墨镜,扫了我们一眼,放下电话后,我收到了他的名片,出于好奇就搜索了一下,结果发现是位很有名气的律师,你们知道去年艾小青的离婚案吗?
艾小青是当红明星,当然知道。
就是这位方律师接的。
啊?那他该很贵吧?怎么找到你的呢?阿佑问。
此时我心里大概有数了,应该是尚宛。
对啊,我就问他了,结果他告诉我,是有人委托他,而且会负责律师费萧梓言越说眼神越柔和,你们说,是不是灼冰?
我倒抽了一口气。
阿佑竟冷笑一声,更有可能是灼冰背后的女人吧?
我沉默着,阿佑知道我找了尚宛,但我一直没打算让萧梓言知道,一方小我想,尚宛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插手这件事的,另一方小,我也不想让萧梓言觉得无颜见我或尚宛。
再往深里想,我都不知道萧梓言会不会怪我这么插手,找尚宛这件事,不得体,但好像我这辈子不得体的事儿都在尚宛那儿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