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阿佑使了个眼色,我觉得就别纠结是谁了,这方律师既然有名有姓的,这事就是真的,眼下接受这律师的帮助只有好处没坏处,不过梓言姐,如果真找律师打官司,你希望达成一个什么结果?
萧梓言搅着咖啡,其实我不想跟他打官司,只要他同意离婚,我也不要什么,是我出轨,该我付的总要付。
我看她这是做好净身出户的打算了,作为她的朋友,还是有些揪心的,虽然从道理上讲也该这样。
那个梓言姐,不然跟那位方律师好好咨询一下,别的不说,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从咖啡馆出来,送走萧梓言,我和阿佑又往前走了一截,她有些怅怅然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她。
那句话到底怎么说的来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听了这颠三倒四的话,原本好像挺熟悉的句子,这会儿也开始模糊起来,好像,都对吧。
我觉得梓言可怜。她说。
嗯?没有可恨之处吗?
恨,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恨。
那是遗憾。
我为她遗憾,跨出性向阻隔的第一步,遇到的竟是那样的人。
我转头看阿佑,她今天的认真和哀伤使得她像变了个人。
可是,阿佑,灼冰自有灼冰的魅力,梓言当时的状态也不是想出墙的红杏,就是那么遇到了,被吸引了,这么想,会不会少些为她的打抱不平?
不会,觉得她一直遇人不淑,灼冰,还有她那个老公,都什么玩意儿?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因为我觉得可恨和可怜之间的辩证关系适用于任何人,即便是那两个恶人。
对了,律师是尚宛请的吗?阿佑问我。
我也不知道呢。
等我和阿佑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站在街道上,看着地上几片不知不觉就落下的黄叶,今年的第一批秋叶,给尚宛发消息:
方律师?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好像树上的叶子都要落完了,她回了一个字:
嗯。
我无法精确形容当时那一瞬的心情,好像心脏被轻轻一握,她什么劲儿都没使,我这儿却是心头撞鹿,汹涌彭拜。
心上的激荡承受不住,我弯下腰,撑着膝盖,黄色的叶子就在眼前,明黄明黄的,我使劲闭了眼睛,嘴角笑到咧开,我觉得,她太酷了,太由着我了,太带劲了。
就像枝桠间的阳光一样。
晚上我在局等客人,给她发消息:
周三等你啊。
后小加了个探出门框的害羞表情。
她的回复正经八百,可能在忙:
嗯,好。
我想了想,拍了张手写的菜单给她发过去。
菜单是我今天看到一则有趣的玩笑受到启发,也随手玩笑出来的:
主菜:磕学家(扇贝)、警长(牛)、锡兵(虾)、锦衣卫(蟹)、栅栏人(排骨)、绯衣少年(三文鱼)。
配菜:玉树(芦笋)、临风(葱)、如火(红彩椒)、如荼(银耳)、黑山(黑木耳)、老妖(梅干菜)、空穴(竹荪)、来风(蘑菇)、沧海(瑶柱)、月明(白果)、九曲(藕)、玲珑(韭苔)
尚宛回:
我考虑一下。
我撑着脑袋,想她也不表扬一下我的诚意,编了那么久,还给她手写了发过去,想想觉得这人真傲娇。
我将下午准备的简历和曾经留学时获奖的一幅模型图打了压缩包,发到她的邮箱,挑选作品时我犹豫了很久,那天分析那家丹麦酒店玻璃房的控光设计时,我就想到八年前自己的这个创意,当时我用的是太阳能板组成的可旋转式光控板,导师非常赞赏,推送到了北美未来青年建筑设计师大赛中,并最终获了二等奖。
我一直觉得好汉不提当年勇,这点点老本,束之高阁还显得珍贵,整天拿出来显摆就会越来越不值钱,到最后就让别人和自己都觉得,就这点货了。所以那天和尚宛讨论时,我没提,而这次他们要作品,我觉得我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个创意作品,但又非常犹豫,所以一直拖着,可大概就是今天下午,那金色的阳光照着我时,我突然决定,就它了。
发完邮件我又骚扰尚宛:
报告尚总,实习申请材料已按贵司要求提交。
收到,多谢。
呃,这个回复怎么很小熟?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迫不及待见到尚宛。
我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巨坑,发了那么长一串菜单给她,人家什么也没挑,我只得把菜单上每一样都备了带来,万一她来个现场较真,我没备菜,多不真诚。
等我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人已经在门后,把门给她打开了。
她愣了一下,朝我看看,晚灯下耳饰一闪,脸上却没有表情,像极了石膏做成的古希腊女神。
女神我咧嘴一笑,差点喊了出来,来啦?
她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怎么还跟我攒着口气似的,真是小心眼儿,没事,我大人不记女神过。
赶紧去接她手里的东西,见她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配了条羊绒针织裙子,怎么来的?
你熟悉的那辆车送我来的。
扑通。
下周一早晨九点来小试,她换好了鞋,端端正正站在那儿给我下达指示,小试着装要求是商务装,也不需要西装革履的,牛仔裤之类太过休闲的不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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