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放开手,把手背到身后。放松,但察觉到曲岭惜身上浓浓的悲伤,不忍的情绪又肆意蔓延。
他重新握起了拳。
顾深走进卧室,当着曲岭惜的面,整理他的衣物和私人用品。曲岭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坐在门外看着他整理,一双大而媚的桃花眼落在顾深的脸上,虚无没有焦点。
曲岭惜望着他,像望着一座无望的冰山,嚅动着嘴唇,喃喃自语道: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曲岭惜是自言自语,但顾深回答了。
他转头面无表情地睨了眼曲岭惜,略过心头纷繁复杂的情绪,嗯,从来没有。
曲岭惜不甘心,他目光空洞,却继续追问:我亲吻你的时候,没有?我拥抱你的时候,也没有?还有我们一起做/爱的时候,都没有吗?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弱。
顾深可能觉得曲岭惜这些提问过于不堪入耳,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寂静地整理了一会儿。待他要去洗手间收洗漱用品,却突兀地被曲岭惜拉住了袖口。
是袖口,他不敢拉顾深的手,怕被顾深扯开。
顾深俯视着曲岭惜。
曲岭惜被看得难耐,他自卑地低下了头。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那么不要脸,为了一个男人,丢弃自尊,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地讨好,而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过,没爱、没故事、不想继续。
顾深仍然专注地望着曲岭惜。
男人太过英俊,自带苏感,他看一条狗都仿佛爱上了这条狗。曲岭惜自认就是这样被迷惑了心智。
被这样珍惜地看着的曲岭惜,略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顾深延续之前的问题,答案却和之前所有不同:有吧。
曲岭惜抬头眼巴巴地看着顾深,期待对方说点好听的。哪知道顾深再次在他心口插刀子,顾深用近乎残忍的语句说道:你知道的,男人在床上的时候,会产生类似爱情的错觉。
cherish,你是个很棒的床伴。
曲岭惜瞠目结舌地望着他,手里握着的玻璃杯,无端摔落在地,玻璃片碎成一片一片,像是随时能划穿曲岭惜柔嫩的双脚。
顾深这时候却没那么人渣了。他连忙按住曲岭惜,沉声道:别动,我来清理。
他很快清理干净碎玻璃片,又重新整理起行李。顾深的行李并不多,曲岭惜送给他的衣物,他一件都没有带去,只带了自己那些寒酸衣服还有一些日用品。
曲岭惜看着他做这些,眼里星火的光芒慢慢流逝,其实你可以把这些衣服带走的。尺码我不能穿,难道你想让我看着触景伤情吗?
顾深整理行李的手一顿,没什么情绪地说:那些我还保护得很好,只穿过一两件。你可以卖了,或者
顾深一顿,淡淡地说道:重新送给你的新男友。
曲岭惜本来还算冷静,听到顾深这句话,他彻底崩溃。这果然是从来没有爱过他的象征,连下一任都帮他想好了。
曲岭惜想也没想,随手往他身上丢了一样摆件,歇斯底里道:没有男友!什么狗屁男友!我从以前到现在只有你,别人不清楚,你这个狗男人还不知道吗?!
顾深闷哼一声,垂首一看。正是曲岭惜当初送他手表时的礼盒。手表在他这里,礼盒留在了曲岭惜那里。
顾深站起来,他太高,太像一片压抑的黑云,遮住曲岭惜头顶的灯光。
他左手边是整理好的行李箱,整整一年,也就十九寸行李箱的厚度,一年的时光都无情地压缩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奚落曲岭惜,这场恋情,似乎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认真。
有些人,终究是过客。说是同居,当初过来时,连私人用品都没带多少。无牵无挂地来,又无牵无挂地走。连整理全部行李的时间都不超过半个小时,实在用心良苦,未雨绸缪。
看来,顾深原本就没打算和他处多久吧。
曲岭惜心想。
顾深走了两步,拉开门,我走了。
曲岭惜没有应声。
顾深深吸一口气,拉开公寓大门,曲岭惜忽然背对着他说,我送你的手表呢?你怎么不还给我?
顾深说,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什么都还给他了,唯独这块表,就像当初顾深即便知道顾母急需这笔手术费,也没有当掉。因为舍不得。
那行Cherish。顾深想着,就把这唯一的念想留下来,等到他垂暮之年,此生孤独,只有这块表这刻字相伴,也算不枉此生。希望那时Cherish能够回到属于他的国家,膝下儿女成群,享三世同堂。
曲岭惜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衣服也是我送你的啊?怎么不见你留下来?还不是太穷酸,看那块表值钱,所以想独占。
顾深握着门把的手紧了一下,逐渐拧出狰狞的青筋来。
他想大声地对曲岭惜辩解,他没有,他想好好珍惜的。
终究没有这个勇气反口。
顾深只是转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堪称冷漠,他淡淡地说:如果你准备这么想,那么想吧。
曲岭惜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花一般的容貌倏然变得有些惨淡,随手搜刮起床上的任何用品,泄愤一般往顾深身上丢去。
他哭喊着:顾深,你还给我还给我
伴随而至的,是冷酷的关门声。
曲岭惜声音减弱,哭声伴随着哭嗝。还给他,还给他。这是曲岭惜一直的叫喊,但究竟还给他什么呢?
那块表?
当然不是。
曲岭惜哭晕过去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他究竟想要追问顾深要的东西,不过是他暂存在顾深那里的一颗赤子之心罢了。
曾经,天真的,完好的,托付给顾深,却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厌弃了。
曲岭惜哭了一夜,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前男友,也坐在冷冰冰的门口,背靠着他家公寓,静坐了一夜。待他睡着,顾深才裹紧围巾,拉着行李箱一个人在更深露重中离开这里。
分手后一个月内,吃饭,睡觉,上课。
曲岭惜在外人来看,状态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他本人知道,快乐这种情绪,仿佛再也不会回来了。
时不时的放空走神,时不时的伤心难以自抑,每当别人问起他是不是不太舒服,曲岭惜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另一方,顾深过得也不算如意。
他拒绝了财阀千金的表白,被他的父亲关软紧闭一月有余。剥夺他的手机,冻结他的银行卡号,控制范围只在宅邸之内。
顾深没有想到这位女士会对他表白,他做的仅仅只有帮她拎包、开车等随从和司机的职位。财阀千金有意跟他交谈,顾深也都只是淡淡岔开话题,两人很快僵硬地结束对话。
那日,千金逛完街,找了一家私房店歇脚。
她佯装无意地说道:顾,要不我们在一起吧。我挺中意你的。你呢,也想站稳在T家的位置。不如我们就强强合作?你觉得如何。
她以为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顾深却很快拒绝了他。
顾深保持和她的距离:我认为我们只是商业合作的关系。
这是老头给他出的一道题,说他想要进公司,想要为顾母筹得源源不断的治疗金,就必要先证明自身价值。
与L财阀合作即将达成,对方的小公主却忽然要从A国来B过玩玩,领略一番B国的文化风采。
千金笑:因为你的小女友吗?前几天逛街我就发现了。手机不离手的,这两天看你看手机看得没那么勤了,让你的小女友失望了吧。没事啊,谁家不是情人和妻子两头跑。何况,感情这种事做不得真的,你会因为今天拒绝我,而感到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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