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宋馨轻叹一气,收敛起眸中讶色,淡淡地说:“走吧。”
常禄微微点头,领着她们走进一间窄小的昏暗木屋中,里面只放了一张简陋的竹床和一方桌子。
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躺在床上,不时发出几声重咳,看样子痛苦至极。
常禄面上闪过一丝心疼,大步走上前扶起她。
挡在面前的长发被撩起之后,宋馨看到一张素净苍白的脸,虽然憔悴,不过依旧不难看出,她刚进宫时,是何等的风华正茂,也难怪会招致皇后娘娘忌惮。
小丫头背着药包缓缓走上前,坐在床边为福贵人诊脉,眼底渐渐聚起一抹郁色。
常禄见状,急声问:“小神医,她的病可有救?”
小丫头泯着嘴没有说话,常禄急得不行,拧着眉还想再问,不过被宋馨摇头制止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小丫头才收回手,盯着福贵人的脸,摇头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病入膏肓,治不好了。”
常禄的心陡然一沉,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她不过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而已,怎么会没救!你连垂死之人都能救回来,为什么治不好她?小神医,我求求你救救她,她是我的命,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宋馨拧着秀眉没有出声,她相信小歌儿的医术,既然她说没救,那便是真的治不好了。
不过她也奇怪,福贵人的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引起的,才过了这么几日,又吃了药,怎么就病入膏肓了呢?
小丫头瞥常禄一眼,淡声道:“虽是风寒,不过耽搁太久,加上这屋子阴暗,常年不见日光。便是身体健全之人,在这儿待久了,也少不得染上怪疾,更何况她身子本来就弱。加之迟迟没有喝药,如此才延误了最佳的救治时机,能拖到现在,已算奇迹了。”
常禄一下子僵在那儿,抱着福贵人说不出话来。
宋馨却抓住小歌儿话中重点,凝声问:“禄公公,昨日你不是说,曾去太医院为福贵人抓过几副药吗?何以福贵人的病,会被延误了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常禄也霎时回过神,睁大眼睛道:“没错,我为福贵人抓过药的,还托一个宫女帮忙,怎么、怎么会被耽搁了……小神医,你帮我瞧瞧,会不会是太医院的药方出了什么问题?”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那药方他随身携带,因为即将失去挚爱的恐惧,他的手都是抖的。
小歌儿接过药方,大致看了一眼便摇头道,“这确实是治风寒的方子,没有问题。”
宋馨凝神想了想,继续问:“会不会是煎药的宫女出了什么问题?昨天你不是还说,那宫女照顾福贵人的时候并不用心吗?禄公公,那宫女可是你以前便认识的?”
东陵素如今还贵为公主,这宫里的人便对她避如蛇蝎,更何况福贵人被关在掖庭,旁人恐怕更加不会悉心伺候。
常禄回过神,瞳仁一缩,声音不自觉的颤起来,“她、她叫雪蕊,以前,曾是瑾贵妃宫里的贴身婢女,对……对了,瑾贵妃,也、也在掖庭的。”
他在害怕,怕事实果真如宋馨所言,如果是雪蕊没有帮他照顾好福贵人,那他、他这辈子都绝不会原谅自己。
宋馨听罢,目色徒然一顿,显然是证实了什么。
如果药方没有问题,那么福贵人之所以没有喝药,只可能是因为……雪蕊根本就没有煎药给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