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雪:所以?
夏青想了想,摸摸鼻子:你帮我拿进宫吧。
楼观雪维持着动作很久后轻笑一声,低声道:你还真是
但是后面的话他没说话,从善如流把灯拿在了手里。
于是陵光街头,就出现了这么一位白衣胜雪,带着银冠面具,手提莲灯的仙人。
引得来来往往无数人频频回顾。
夏青不是很自在,但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拿下灯总不能累到楼观雪吧。
他想了想,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说完,又觉得不够慎重,加了句:破费了。还觉得不慎重,又说:麻烦了。
楼观雪懒洋洋道:你确实该好好谢谢我。他勾起唇角,对那些暗中打量自己的人,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谢我没挖了这些人的眼睛。
我谢的根本不是这个好吗?
夏青:
在回皇宫的路上,夏青又看了一次热闹。
在陵光最为繁盛的紫陌大街上,两方人马狭路相逢,气势汹汹相对。
一人坐马上,一人坐在轿子里。
马是千里赤血,坐马上的人正是夏青在皇宫有过一面之缘的燕穆。
今日阳光下也看清了这位燕小霸王的样子。
黑色劲装、头发高束,明明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偏因为眉眼间的恶毒之色生出几分阴郁来,眼窝深陷,眼下泛着淡青,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他冷笑出声:好狗不挡道,我当是谁呢。卫流光,你还没被你家老爷子那锁链栓家里,还敢出门耀武扬威啊?
轿子里传来一人的哼笑满是不屑,声调风流,颇有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你都没被摄政王打断腿,我为什么要被关家里。
燕穆唰得脸黑了。
手里的鞭子一下子就发作,猛地扬起破空甩在了驾马的车夫上。
车夫没反应过来,身上脸上都被鞭子抽出血痕,惊叫一声,翻身倒了下去。
燕穆被家中人念叨了无数次以前也收着性子没去惹卫吴两家的人,但不代表他是吃素的。
上次风月楼和卫流光打了一架,金銮殿前又冤家聚头,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街道再遇,他也不打算忍了。
轿帘猛地被拉开。
夏青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个陵光以风流著称的纨绔子弟的脸。
卫流光名叫流光,这人身上却没半点这个名字风雅脱俗的感觉,紫玉金冠、黑红长袍,久在女人堆里养出了一身脂粉气,不过也不显媚俗,观其言行举止就是个骄横的富家公子。
此时富家公子神色冰冷,咬牙切齿不屑道:燕穆,你是不是又想金銮殿前跪一天?想跪别拽上小爷。他说:打架去找我爹,就在卫府,打完保准你跪个够。
燕穆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怒吼:卫流光!
卫流光直接拽上帘子,眼不看心为净:走,别理这个疯狗。
侍卫把马夫带走。
另一人骑上马载着马车绕道离开。
剩燕穆一人原地暴怒,却别无办法,最后一鞭子甩下去,狠狠甩倒了路边的一群看客。
这鞭子上带着刺,一鞭下去就是血肉模糊,那几个人无辜群众脸上全是血,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站在夏青楼观雪旁边的人也都跑得飞快,生怕被殃及。
夏青郁闷地吐了口幽气,心里对这王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而他旁边的封建余孽之首,冷冷淡淡看完,根本不感兴趣,提着莲灯问他:看够了吗?
夏青:够了够了,走吧。
往前走几步,楼观雪意味不明笑了下,说:我还以为你会教训一下燕穆呢。
夏青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又不傻,就燕穆这个性子受了气还能憋着?找不到罪魁祸首,遭殃的还是其他人。
楼观雪点头。
夏青就纳闷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没有脑子喜欢多管闲事的。
四周无人,楼观雪随手把灵薇灯给了夏青。
夏青乖乖接过,他低下头,新奇地去拨弄花灯的灯芯,就听到上方楼观雪慢慢道:你是挺喜欢多管闲事的。
手指一用力,夏青差点把灯芯拆了。
他抬头,冷冷盯着对面的人。
楼观雪勾起唇角:不过这样挺好,不用改。
我也没想改。
心里讽刺完,夏青低头,继续把玩他的花灯。眼睫遮住浅色的眸,黑发落在白净的脸颊旁,模样乖巧得不像话。
楼观雪就站在旁边看着。
夏青突然开口说:我没来这个世界前,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多管闲事。
主要是现代法治社会,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要么就是他管不了,要么就是他碰不到。
嗯。楼观雪饶有兴趣:你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夏青愣了愣:你要听怎样的答案,别人对我的评价,还是我自己认为的。
楼观雪沉吟片刻,失笑:为什么我要听别人对你的评价?
夏青抓了下头发,自己回忆了下自己的前半生,很中肯地说:就那样吧,挺普通的。
楼观雪又问:怎样的普通。
夏青吐槽:能说出怎样,就不是普通了。
按部就班的长大,按部就班的上学,除了爱观察别人和迷之守身如玉外,夏青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楼观雪笑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提了一句:我找到了可以让你活过来的方法。
夏青大脑一懵,愣住:什么?
楼观雪:或许也不是活过来,是让你重新拥有自己的身体。
夏青目瞪口呆:你在开玩笑吗?
楼观雪唇噙笑意,眼眸深邃,反问:你觉得我喜欢开玩笑?
夏青:
不,楼观雪从来不喜欢开玩笑。
夏青干巴巴说:我不要!
楼观雪盯着他。
夏青又糟心地想起了摘星楼被逼着上身的事,差点想拿莲花灯打人,只是这个举动太娘了他憋气忍住:你也别逼我。
楼观雪微笑:行。
回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夜幕降临,皇宫内确实是灯火煌煌,九重宫阙在月色下如蛰伏的野兽。
天暗下来,夏青划着火柴点燃灯芯,看着它在黑暗里慢慢亮起来。
冰蓝色的花瓣浮上一层荧光,清冷又华丽,让他不由想到鲛族传说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