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為什麼,朱朱印象里活潑調皮的昌十四,最後會變成於昌氏?
剛開始,只是鄉下里沒事乾的碎嘴老頭子議論了幾句,可很快的,流言越傳越離譜,很快就變成昌十四是個朝三暮四,十歲不到就勾引男人的賤種,還害得一生清廉的昌御史被狠狠斥責了一番。
昌十四剛開始還沒覺得什麼,她年紀小,之前家裡人也偏疼她,撒撒嬌就都過去了。可是這次不一樣,長輩說「牽連了父親的仕途。」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詞彙量有限,說來說去就是這些,應止玥不知道從范老爺嘴巴里聽過多少次這樣的話,連反駁都懶得。難道不是他後院的妻妾太多,養不起了才送到鄉下來的嗎?
這些長輩又說,昌十四毫無教養,一點都不像是昌御史這樣清廉的才子生出的孩子。
應止玥本來因為睏倦打了個哈欠,聽到這話,不由得奇道:「男人能生孩子?這確實是第一次聽說,看來昌御史果然有幾分才能在。」
冷風簌簌,鋪天蓋地的雪花席捲而來,淡淡的陰氣覆蓋在身上。
一直消失的旁白音驀然出現,像是被她觸怒,不滿至極地開了口。
【小時候不懂事,可是後來才明白,父親都是為我好的。】
就是在這個瞬間,眼前景色一花。再一睜眼,應止玥從旁觀者的角色再次變成了昌十四,被壓著跪倒在寒風呼嘯的祠堂里,而陸雪殊又是不知道被送到了哪裡。
小孩子不懂什麼是仕途,只是想趕緊道完歉出去玩,可一向慈眉善目的父親卻沉了面色,冷肅道:「都怪我們從前太縱容你,一個小丫頭,卻一點姑娘的樣子都沒有,給我們昌家丟盡了臉。果真是欠教訓!」
這一年,村裡的冬天來得特別早,水面上早就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連枯草都見不到蹤影。可是這樣的苦寒天氣里,昌十四被浸到冷冰冰的河水裡,打出個哆嗦都要冒寒氣。這還不算完,平時對她溫柔慈靄的長輩還令侍衛在旁邊看著,一旦她有受不了要往岸上冒頭的動向,就要命人再次狠狠地把她壓下去,活生生地凍上一夜。
現在就是對待死刑犯,也不會這麼嚴苛。
應止玥泡在冰河裡,大概猜出了於昌氏的意思,就是要讓她體驗一遍昌十四曾經經歷過的所有苦難。去河裡抓魚這種開心的事情就不必了,大冬天擱在河水裡泡一泡則是很有必要的。
她從冰涼的死水裡攤開手掌心,原本被五刑玉淬鍊的黑色指甲只剩下半顆,其他的都恢復成原本的顏色。指尖細長白皙,觸之冰涼,卻不見絲毫的凍傷或者皺縮。
岸上的昌老爺穿著個大皮襖,可還是凍得哆哆嗦嗦的,中氣不是很足地教訓道:「你不是喜歡去河裡玩嗎,這次讓你玩個夠!」
應止玥:「……」
她偏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等他因為眼睛瞪得太久,終於受不住閉目養神的時候,才猶豫著道:「……謝謝?」
昌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