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个决定才开口,就被风一诺严厉打断拒绝了。
胡闹。
她的阿姐冷声呵斥。
风一诺从不允许风子卿在这种事情上胡来。
可她不知道,风子卿愿意到魔域中来征战了数年、坐上这个魔君的位置,不过是因为当初她的一句话,让风子卿以为只要做上了魔君她便会永远陪伴身边。
风子卿私以为这间宫殿阴冷暗沉,还曾被那小畜生住过,比她与她阿姐的家不知差了多少倍。魔君的名头这般响亮,就如曾经桓玉仙君的头衔一般,可是她如今只在乎身旁的人,根本不在乎那些战战兢兢害怕她来报复的修士。
就这一次。
闷葫芦的撒娇乞求在风一诺这里大半是有效的。
她看着怀中的孩子,有些头疼风子卿的粘人,却也拍了拍她的背脊轻叹着无奈应下了。
当真?
怀中的人身子动了动,抬眸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来看她。
仅此一次。
风一诺不置可否,拎着她的领子把闷葫芦揪出来了。
风子卿眨了眨眸子,顺着她的力道乖乖出来了,只对着她抿唇弯着眸子笑。
像个小傻子。
风一诺抬手,在她眼尾处抹了抹,低笑摇头。
不是小傻子
风子卿轻轻哼了声,指尖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不过是一句话罢了,风一诺又好笑又好气,一时也没再谈这个话题了。
她将雏鹰养大了些,自然不能陪在她身边处处护着她。日后的道路这般长,她在这个位面中的寿命却仅有两百,又被扣去了六十年时间,也活不了多长时间。风一诺陪着这个孩子走过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如今自然也要功成身退,放开雏鹰的翅膀,让风子卿自己去历练起来。
长路漫漫,习惯孤独是一门迟早都要学习的必修课。
风一诺本是打算便在这大典时于暗处看上一眼,便自去寻个地方沉睡数年,度过剩下的时光的。可是闷葫芦反应这般大,动不动便红了眸子,让她有些话也说不出口来,只得推迟了自己的计划。
风一诺看了眼身旁守着的人,也由着她又把自己拖回了案边一同坐下,垂眸扫了眼自己手上那只死死抓着不肯松的爪子,暗自叹息。
太黏糊了。
在主位面中威名赫赫的执法部部长也有些小烦恼,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曾经的自己性子这么粘人。
不管风子卿粘不粘人,反正继任大典很快就来临了。
本来这闷葫芦死活要拉着风一诺一同到最高层去,结果对上了自己阿姐冰冷抿起的唇瓣时,又垂了脑袋不敢再闹了。
最后风一诺便站在下面的首位看着。
风子卿一眼便能注视到下面的人,神色便柔和了许多,她不想让风一诺在下面站太久,所以精简了很多东西,只是照着风一诺教她写出的稿子敲打了下底下这群不安分的魔族,随后接过了魔域中象征权利的权杖。
这便算是好了。
大典之后是宴会,这几年来魔族战争不断,难得消停下来,不少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宴会很是热闹,许多魔族或是试探或是卖好地上来想要给风子卿敬酒。
那魔族走至眼前,风子卿下意识地便朝着风一诺看了眼。
恰巧,她看的人也正在看着她,勾着红唇,手中捏着酒杯,就像是懒散的猫儿倚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朝着她微微颔首。
风子卿下意识地便弯了弯唇角,再回眸看向面前含笑讨好的魔族时,却又眸色骤冷,也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杯酒。
那辛辣的味道甚是呛人,风子卿以前从未沾过酒,如今一口闷下,虽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可仍是觉得喉咙中不甚舒服。
有些烦躁。
她又看向了那人。
可是她的阿姐却不看她了。
更烦躁了。
风子卿猛然冷了神色,抬眸瞥了眼那些想要过来的魔族,指尖轻轻点桌。
那眸色可怖,幽冷渗人,哪儿有半分在风一诺面前的软和?
一众魔族被她一眼看得背脊发凉,纷纷回了位置,连同这宴会上嘈杂的声音都低了不少,不敢惹怒上头这个不知为何冷了脸色的新任魔君。
风子卿继位,各方的魔域将领是需要上贡祝贺的。
不管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可是对着这位渡劫期的魔君,他们总得为了自己的性命想一想,垂下自己的头颅来。
本来这些将领还有些担忧是否这位新任的魔君会乘机做些手脚。
然而直到晚宴接触,风子卿虽神色冷淡,却也未曾折腾什么,自放他们回去了。
阿姐
喝了几杯酒水,脸颊上都泛着红晕的闷葫芦一回到内殿便凑上去牵住了女人的指尖,小声地唤着她。
风一诺瞥了她一眼,闻见了她身上的酒味儿,有些好笑地打量了下她这双都不甚清明的眸子,在她通红的脸颊上顿了顿。
又怎么了?
你方才都、都不看我
魔君摇了摇不知为何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很是委屈地低声道。
她抿着唇角,就站在原地看着风一诺,一动也不动。
风一诺:?
风一诺:
祖宗
风一诺扶额,无语地弯下了腰,把这喝醉了的小祖宗抱了起来,准备扔到床上去。
脖子上立马便有指尖欢欢喜喜地搂上来了。
风子卿眸前有些模糊,可是她窝在自己阿姐怀中,只觉得脑袋更加晕了,连带着耳朵脸颊上都跟着火似的发烫。
她蹙着眉摇了摇头,却又舍不得松开手。一直等风一诺将她放在床边了,她还搂着不肯放。
松开。
风一诺微蹙眉。
不放
风子卿板着脸,神色很是正经,爪子上的力气一点也没松。
可惜脸颊泛红,瞳孔恍惚,着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风一诺懒得跟醉鬼折腾,直接把她的爪子扯了下来,将人往里面推了推塞到被子里去,看着这委委屈屈想要扑腾出来的闷葫芦,眸色有些冷。
风子卿不敢动了。
好好睡一觉吧。
风一诺弯腰,在她眉心处摩挲了下,为她摘下了发冠。
阿姐
别走。
这两字并未能说出口。
因为她眉心上落下了一个柔软的吻。
风子卿呆愣愣地看着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模糊了,想不起来方才准备说些什么了。
睡吧。
风一诺难得软下了语气,为她又捏了捏被子。
风子卿看着她,下意识地弯唇笑,顺着她的话乖乖阖眸了。
风一诺看着她阖眸,为她打上了两个清洁咒散一散酒气,便抬起指尖布下一个结界,最后打量了她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黑裙的身影很快消散在魔域之中。
第二日醒来时,头还有些晕,风子卿扶额缓了会儿,微微蹙眉。好半晌,才清醒了许多,下意识往身旁看了一眼。
是空的。
风子卿一怔,随即扶着床头起身了,她披了一件外套,不知为何的,很是急迫地走向了旁边风一诺所住的寝室。
心中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直到她看见了那间空无一人的寝室。
魔宫中的侍仆早就被她谴走了,风子卿不喜欢除了她和阿姐还有其余的人。
床边的纱幕轻轻摇晃,窗户还开着缝隙,屋子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摆设,一片的空寂冰冷。
风子卿站了会儿,喉咙中干涩得紧,袖下指尖微微蜷缩了起来。
就像是被人在头上狠狠打了一棒,眸前又开始泛起模糊来,脑中猛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