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卿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唇瓣不住地轻颤起来,沙哑了嗓子低低地唤。
阿姐?
她走过去撩开帘幕,床上冰冷无人。于是风子卿便跑了出去,去了书房,也无人。
宫殿前有很大的花园,风一诺也曾在那儿逗留过的。
风子卿找去了
仍是无人。
阿姐?
所有风一诺曾待过的地方,风子卿都一一找过了,却什么都没有。
她终于红了眸子,颤抖着指尖取出了曾经风一诺留给她的符纸。
她的阿姐告诉她,只要撕开了符纸,便能见到她的。
符纸撕开了,光芒转瞬即过,很快泯灭。
什么都没有。
啪嗒。
女人垂了头,抿着唇角,颤着指尖又撕开了一张。
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风一诺给了她十张,曾经用过了一张,如今只剩下九张了。
风子卿一张一张地撕,发了疯似的,脸上神色很是可怖,眼尾的水珠却一滴又一滴地滑落,砸落在地,发出小小的声响。
只剩下最后一张了
泛白的指尖死死捏着,那张符纸逐渐被垂落的水珠染湿了,上面朱红的笔墨黯淡了许多。最终指尖散开,符纸垂落,却又被人小心翼翼地弯腰捡起收起来了。
阿姐
阿姐,我害怕
新任的魔君回了自己的寝室,缩在了角落里,捏着风一诺最后给她留下的传音符,弯了背脊和头颅,小声抽噎着对着符纸一遍又一遍地唤着。
可能阿姐只是出去买了些什么东西。
风子卿蜷缩着,脸色苍白,眼尾通红,又静静等了好长时间。
魔域的日光素来黯淡短暂。
窗边散落的些许光芒一点点被湮灭在了降临的昏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风子卿微微动了动,黑暗中的神色有些木然。
什么也没有。
她的阿姐没有回来。
她埋下了脑袋,捏着自己手中的符纸,又等了许久。
漫长的黑夜散去,新一轮的日光慢慢爬上。
还是没有。
她抬眸,猩红的眸子看着窗边的光芒看了半晌,随后灰暗的瞳孔中微微亮了亮。
这一次,她起身,很快离开的魔域,来到了曾经居住的边陲小镇。
之前的房屋中生了灰尘,依旧什么也没有。
女人沉默着打量着,又转身去了凡人间,去了那间房屋,去了最开始的客栈
一处处走过了,一寸寸找过。
不知不觉又落了日。
街边的灯火亮起,道路上桥梁上慢慢地多了许多年轻的娘子与郎君。
风子卿侧过了身,看着身旁一个个欢笑着的姑娘提着精致的花灯走过,不远处的天空中又绽放出了绚丽的花灯
街边的小摊一个个摆起,小贩的招呼声清晰可闻。
指尖冰冷一片,僵硬了许久了,她垂了眸,看着地面上属于自己的影子,一点点空洞了眸色。
直至深夜了,空荡的魔宫中迎来了它的主人。
手中捏着一串糖葫芦的女人慢慢走,步子不是很稳,身上沾着酒气,一点点走进了寝殿中,扶着椅子坐在了梳妆台前。
镜中显出了一个带着银面具的脸庞,仅露出唇瓣和下颚。
果然是一模一样。
女人似是有些满意,浅浅地对着镜子笑了下。
阿姐给你买的糖葫芦。
她对着镜子里的人轻声道。
随后取下了面具,浅浅笑着,垂眸咬了一口。
细细咀嚼了下,又渐渐淡了神色。
酸的
又酸又苦。
女人喃喃着,有些不解,瞳孔中一片涣散。
啪。
指尖捏着的东西无力垂落,砸在了地上。
她又垂下了眸子,看着手中的面具,有些不安地低声问。
阿姐,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害怕
啪嗒。
小小的水珠砸在了面具上。
女人茫然了一瞬,随即慌张地伸出了指尖,给它一点点抹去了。
我害怕
她又忍不住地小声说着。
还是没有人应她。
墨发披散着,额角发丝垂落,女人垂着头,身子渐渐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了。
啪嗒啪嗒。
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地砸落得更快了。
面具上被打湿了很大一块儿。
我错了
阿姐,我知道错了
风子卿紧紧捏着桌边,指尖泛白,口腔中一片的腥味儿,鼻子酸痛,刺得她眼眶忍不住的泛红,眸前霎时间模糊了一大片。
她颤着指尖想擦去面具上的水珠,却抖得太厉害,看不清,怎样都擦不掉了。
阿姐
我以后不喜欢你了
我不喜欢你了,你回来吧
阿姐
她又捏着那符纸,嗓子沙哑得近乎发不出声音来,颤着唇瓣,一字字终于挤出来了。
像极了做错事,反省着乞求原谅的孩子。
我下次不敢了
女人趴在了桌上,终于埋下了头,泣不成声。
不知哭了多久了,醉酒后的人渐渐低了声,昏昏沉沉失了意识。
地上的糖浆早已化开,指尖捏着的符纸无力飘落。
唯有她怀中的那张银面具,安静地被她搂着,哪里也不会去。
昏暗的梦中有香甜的吻。
有绚丽的焰火和精致的花灯,有河畔传来的笑声和脚下相伴而行的影子
有甜蜜的糖人和糖葫芦,有温软的怀抱
有纵容她握住的指尖,亦有无奈又温柔地瞧着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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