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一臉不屑,「這姓陳的雖然不堪大用, 可是在士林的影響還是不小的。加上江閣老說了話,此刻動與不動他, 好像都不太合適……」
楊慶兒心性敏感,這輩子最要緊的就是一張臉。
陳文敬此舉就是打他爹楊首輔的臉,就是打他的臉。一隻完好的眼睛登時紅了,一腳就踹了跟前的小几。几上的魯班尺、銼刀、刨子、小墨斗哐哐地掉在地上。
他也懶得理會,赤腳站在中間,過了一會兒終於厭煩地皺著眉頭輕罵了一句,「不識抬舉的東西……」
清客知道不是罵自己,但還是嚇得不敢吱聲。
因為惹怒這位小祖宗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其中就有一位至今還在金水河裡躺著呢。
楊慶兒終於嚴厲起來,把尺長的桃木劍小心地收在一隻雕了三陽開泰的匣子裡,合上。回頭問,「你去查了沒有,讓陳文敬和庾湘蘭齊齊栽跟頭的那兩首詩詞,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楊慶兒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茹園的事情鬧大的時候,他就敏感地察覺這並不是一樁巧合。
楊府有自己的一套情報網絡,是這兩年楊慶兒一手督建起來的。
很多市面上早上發生的散碎消息,到了晚上就會像潮水一樣湧進來。楊府專門養著一群人,就是專門過濾這些消息的。所以只要楊慶兒想知道一件事,就能很快知道一個大概。
清客仔細回想了一下,整理著自己知道的,「陳文敬的那首詩出現得古怪,三兩天功夫就傳遍了京城。我派人查過,是前門一個老地痞傳出來的,他老婆是陳府花園上的一個灑掃婆子。
本來也沒什麼奇怪的,可那個婆子根本就是大字不識。讓她從陳府弄一副陳文敬新寫的墨寶出來,還不叫人發現,恐怕比登天還難……
我又往下查,就有人說那個老地痞的結拜兄弟,也在前門討生活。一向窮得叮噹響,忽然兜里就有了幾兩銀子。那個所謂的結拜兄弟和北鎮撫司的小旗謝永剛巧在頭一天一起吃過酒。
這個謝永……有幾分過人武勇,咱們派人到將軍沱設伏,就有人傷在他的手下……」
楊慶兒聽他細細密密地把整條線分析清楚,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深。到了最後竟然哈哈大笑,竟是少有的開懷。
他成年後一慣冷清孤決表里不一,情緒上鮮少這麼大的起伏。
清客幾乎是驚呆了,想不通自己的哪句話讓人發笑。
楊慶兒窩在椅子上,眼淚都笑出來了,搖著一雙雪白光潔的腳丫,「不用往下查了,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我原先以為……那就是一個空有其表的草包,沒想到他還有這份心機和謀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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