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笑容那般粲然,語氣舒緩平靜,渾身上下有一股難以形容的矜貴氣兒,像一把名貴的刀。即便再漂亮,那刀刃依舊鋒利,也一樣會毫不猶豫地要人命。
麻太太后背生了幾分森寒,她帶著謹慎看過來,語氣卑微如塵,「我一個婦道人家,所知的實在有限,我夫君也不是什麼事都跟我商量的……」
不是什麼事都商量,意思就是有很多事還是在一起商量的。
周秉挑了挑眉,沒想到還真的有所獲,頓時有了兩份往下探尋的興致,「說說看,你丈夫一個正經朝廷官吏卻入了淨土宗,我猜想他必定被許以高位,到底是為了大宗的錢財,還是垂涎……余小蓮貌美?」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心頭血
麻太太指尖發顫, 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仿佛一瞬間就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氣神。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問,「你們還知道什麼?」
周秉從前在行人司任職的時候, 以文官的身份旁觀過對女罪人的審訊, 所以看人自詡還有幾分準頭。
對於麻應古幹的事,這個麻太太即便有這份腦子, 也沒這份膽子。要不然余得水當初不管緣於什麼原因計劃報復的時候, 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麻太太的命。
這倒是個稀奇事,受害方和加害方都千方百計地拼命掩蓋真相。難不成真的是麻應古夥同別人□□薰心干下不堪醜事, 事敗之後被含恨的余得水一股腦殺了個乾淨?
麻太太喉嚨乾澀,吃不准對方到底知道多少。但外頭到處都是虎視眈眈的豺狼, 家里人還需要官府中人的庇佑, 到了這個節骨眼了也不能什麼都不說。
她撩起眼皮飛快地掃了一眼,好半天才恨恨地應了一聲,「這余小蓮是我最早認識的, 還是我把人引薦給了江州城的官太太群里。沒想到……竟然是引狼入室,最後害得好幾家鬧出人命。」
女人哽咽地掉了幾滴淚, 「偏偏我膽子小一個字都不敢往外說,天天晚上一挨著枕頭就做噩夢, 這大半個月我每每恨不得撞牆!」
丈夫意外慘死,到頭來還背了洗刷不掉的罪名, 一家子大小都被坑苦了。麻太太老以為這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夢,其實丈夫還好好地在衙門裡辦差……
在麻太太的嘴裡,這余小蓮就是個天生的狐狸精,偏偏披著一張再純良再和善不過的外皮。
江州城雖小, 但是靠山靠海富裕的人家還是很多。這些富貴人家的太太小姐最喜歡的就是到郊外的寺廟庵堂禮佛,麻太太就是在這種場合認識的余小蓮。
彼時的余小蓮不過十八九歲, 穿著一件式樣簡潔樸素的白棉布衫,水磨光滑的頭髮挽成一對小小的雙髻。態度落落大方,聲音不緩不急,像個會發光的觀音一樣清雅地端坐在蓮座上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