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內院, 丫頭見了他老早就把門帘子掀開, 臉上有忍不住的笑意,「奴婢老早就說大爺要過來,偏偏姨太太不相信。姨太太是大爺放在心坎上的人, 兩天不過來肯定是有什麼事耽誤了……」
丫頭們也嘰嘰喳喳的,庾湘蘭已經迎了出來, 弱弱地扶著門框福了一禮,「大爺, 怎麼過來也不派人提前知會一聲,這時候廚房多半已經熄火了?」
她的神態好像是有些疲倦, 穿著淡色的衣裳,頭髮微微散亂,只在耳邊帶了一對米粒大的珍珠墜子。面色雪白嬌柔,一雙眼睛含雲蘊水, 在燈下看來容顏更盛,不愧是昔日白礬樓穩坐頭把交椅的花魁娘子。
王觀心裡就軟了一下, 面上有歉疚,「在忙生意上頭的事,你看我整整兩天沒挨枕頭了。唉,京城的藥堂多如牛毛,咱們要是不推陳出新討那些貴人的歡喜,只怕在京城不能順利立足……」
庾湘蘭見他眼底尚有青色,臉上也露出一種十分倦怠的神色,頓時就信了,「我又沒有怪你,都知道你不容易。可我剛剛又有了身子,心裡七上八下的,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
王觀見她寬敞的寢衣下隱隱露出的圓潤曲線,眼角忍不住有一絲笑意,言語越發溫和,「知道你讓前回的事嚇怕了,這回且放寬心,你入口的每一樣食材藥物,我都讓十珍堂的陸老大夫細細看了,保證能讓你給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數月前庾湘蘭肚子的胎兒意外流產,那時候她面上悲痛,何嘗不在慶幸那孩子走了太及時了。
胎兒的生父陳文敬自個都沒當回事,憑什麼要讓自己來受這個罪。更何況如今這個男人樣樣好,就是看在情分上一時大度留下這個孩子,日後也難免生隙。
畢竟不是親生子,多半想起就會膈應一陣……
庾湘蘭再想不到老天爺這樣眷顧,她才剛剛坐完小月子,沒隔半月又一個孩子悄無聲息地上了身。王觀知道後更是高興得不得了,待她比從前更好了,越發精美的衣裳首飾都是成箱成箱地往屋裡抬。
徹底放寬心思的庾湘蘭沒覺得身子還沒大好,其實並不適合懷孕,只覺得這就是老天爺給自個這個苦命女子的補償,所以心安理得地以王家姨太太的身份住下來。
因為日日有好水好湯地伺候著,她的身子也越發珠圓玉潤。
前天白日時庾湘蘭吃了飯在後花園閒逛消食,遠遠聽到有人在悄悄嘀咕什麼,有一兩次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莫讓她曉得……只管好生服侍……
庾湘蘭疑心病上來,就揪著手絹在後頭細聽。哪知道一挪步子,就踩到幾片枯乾的樹葉。響動一出來,前面的話語聲就沒了。
看見自己站了出來,那兩個說閒話的婆子臉上頓時掠過一抹慌張。無論庾湘蘭怎麼逼問,她們都怎麼也不承認剛才在說什麼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