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抿嘴一笑,摩挲著溫潤的水玉牌,心想自己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屋子里照舊雅致乾淨,淡青色的帳幔緩緩舒展著,掛著庾湘蘭親手繡的數個香囊。牆上是幾幅竹菊圖,望去清遠高潔,一如主人的做派。炕桌上是一尊小小的青白纏枝花插,裡面斜斜插著幾枝才摘下的臂長桂花,滿屋子的沁人甜香。
王觀也鬆懈下來,靠在迎枕上笑,「再沒看見比你更喜歡收拾屋子的人,隔幾天就要變化一下陳設。孕婦還是不要多折騰才好,當心肚子孩子鬧騰……」
言語溫柔神情關切。
庾湘蘭那點憂愁心思頓時又閒散許多,「我不是矯情,就是這孩子來得太快了一些,我身子其實還沒有大好。說句老實話,這孩子跟頭回一點不一樣,這才多久呀,好像都能感覺他在裡頭微動了。」
胎兒才兩個月,就是精怪投胎也不會長這麼快。
正在喝茶的王觀手指一僵,臉上也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遮掩過去。
「十珍堂的陸大夫不是說了嗎,這胎從上了你的身子就一直養得好。外頭多少百姓看都沒看到過的奇珍,在你碗裡不過是一道尋常補湯。其實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大夫上回給你診脈過後,說你興許是懷的雙胎。我怕不准,就沒有提前告訴你……」
原來竟是這樣嗎,這就說得過去了。
庾湘蘭臉上的笑容頓時遮都遮不住,眼波流轉嗔怒地笑罵了一句,「那你怎麼不知會我一聲,我就是覺得肚子里這塊肉長得太快了……」
叫小紅的丫頭有眼色,這時候在帘子外頭喚了一聲,「姨太太晚上的宵夜送來了,我做主讓他們又填了兩樣小菜,並一壺秋夜白,姨太太不如陪大爺喝兩杯吧!」
聲音脆甜可人,話語透著一股爽利勁兒。
王觀就轉頭笑了一下,「還是你會調理人,才這麼大的丫頭就知道體貼人了。回頭我讓管事的給她包一個紅封。告訴外頭,只要是盡心伺候你的,我一概重重有賞。」
奴才受了賞,庾湘蘭這個當主子的臉上也有光。
等宵夜擺上來,除了例行的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子,果然另有幾樣下酒菜。庾湘蘭進屋子換了一件煙霞色的妝花褙子,又帶了一對石榴石的耳墜子,重新勻了一層妝容,在燈下看起來更加嬌艷無比。
雖然她懷了身孕,但是能做的事……還是不少。
第二天一早,休息得極好的王觀簡單梳洗一下就出了內院,迎面就見十珍堂的主事黃如皋踱著步子在廊下等他。
已經入秋了,黃如皋也穿了夾層的褐色長袍,臉上卻有些慌急,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