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五月心裡卻升起古怪,這從未謀面的人竟然一眼就能認出自己的身份。
但這時候不能計較,女客們決不能在店裡出事。因為投鼠忌器,就淡淡地抬頭,「你也別拿刀指著人,這些都是我家貴客,若是傷了一二,你就是拿命來也填不起。」
不像是別的婦人遇事時的嬌滴滴,不但氣質沉穩,還有些許功夫在身……真是不好對付。
陳四不知深淺,心中警惕越發深,手裡一把尺長的匕首舞得飛快,好像只要一言不合就要拿人威脅。他在這邊裝腔作勢好像立馬就要大開殺戒,奈何看到譚五月廢話不多利落捧著一角暗紅托盤過來時,眼睛立時就瞪得溜圓。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
托盤裡頭放著亮閃閃的幾件金玉首飾,那首飾不但樣式精巧,而且件件上頭都鑲嵌了貴重的紅藍寶石。
在燈光下,白玉鏤雕蘭花的赤金簪子,鑲了黃色碧璽石的晶瑩寶結,還有龍眼大東海珍珠串成的瓔珞,竟然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少說這幾件就值上千兩銀子。
陳四心花怒放,吞著口水把托盤一把接過,呵呵笑了一聲,「還是譚大娘子知道輕重,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咱們兄弟這就利索走人,以後山水難相逢……」
本來事情到這一步也算是和和氣氣,但是陳四實在是貪心,心想這財來得也太容易,就這麼走了實在不划算,況且拿了另一家的銀子實在捨不得再拿出來。
他心思一動就藉故停頓了一下,猛地一抽身朝譚五月的下盤猛踢了過去。
這一招可謂狠毒又缺德,因為譚五月的身後就是高高的樓梯,這一摔下去不死也去半條命。
能在二樓消費的人都是金尊玉貴大宅門裡的女流,本來就神情緊張得不行,相互戰戰兢兢地攙扶著,這時候見了原本笑盈盈的陳四突然發難,心險些提到了嗓子眼兒。
卻只是一晃神,就見那位說話素來和氣的譚大娘子身形一旋轉就飛快躲在幾步開外,竟是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招。
陳四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手裡依舊穩穩地端著托盤,一臉的敬佩和驚訝,上下打量了一下鎮靜一笑,「譚大娘子身上的功夫竟然不弱,不知道是出自哪家的門派,說出來咱們也漲漲見識。」
能有這等功夫,多半不是江湖上的無名之人。
他腦子裡快速地猜想,是遼東胡家,寧古苗家,還是儋州喬家……,這幾家的家主好像都是護犢子的,惹了之後要怎麼收場呢?
他心裡這時候才升起了一絲悔意,早知道這是個不好相與的,不應該繼續逗留。
譚五月給人的感覺一貫是寡淡謙和,竟然還有這樣厲害的一面,竟然能跟闖進店裡的地痞打得旗鼓相當,就有女客實在禁不住好奇伸長了腦袋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