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的脖子有細細的紅痕,鼻腔里也有斷斷續續的濕意,那是剛才險些被掐住時留下的。
他垂眼看著地上艱難蠕動的身形,知道這人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這才往外吐了一口血沫子,難得好心地說了幾個字。
「對付你這種最是惜命的老傢伙,成天龜縮在公主府里我還真沒辦法。不過只要能收拾你,我管他娘的什麼勝之不武……還記得二我芳麼?」
臉上神情自然,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占盡上風后又以多欺少是件可恥的事。
聶一掌有些疑惑,過了一會才想起什麼,忽地抬起頭滿臉的不可置信,「我是受人所託,且二我芳的女東家不過是江州過來的小海商,在商界也沒什麼名號,你作甚要為她出頭?」
看來過度低調也是一件很傷腦筋的事。
周秉眼睛微微一眯,手中的青鋒劍微微一送,「冤有頭債有主,既然這樣我就沒有找錯人。你錯就錯在使銀子收買陳四為你殺人的時候卻沒有事先好好打聽一下,二我芳的女東家譚氏不是你能隨意動的……」
乾淨利落,一道血箭「噗」一聲飈在雪白的牆面上。
聶一掌還想聽清接下來的話,奈何對方絲毫沒有對他詳細解釋的意思。一陣酣甜的味道從喉管湧上來,他就什麼都不曉得了。
地上的人被漁網捆得如同一顆巨大的粽子,滿面塵土狼狽不堪,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已經是不行了。
這時候摔在牆角的謝永有些吃力地抬頭,他方才被聶一掌踹中心口滿臉塵土,形容也很糟糕,咳了幾聲後告罪,「大人莫怪弟兄們進來晚了,剛巧碰到巡防營的人。我怕露出端倪,就按著弟兄們沒敢按時行動,險些誤了大事!」
剛才的一場激戰是這麼多年最危急的一回,儘管周秉的反應和體力已經調節到了最好的狀態,但是對著聶一掌這樣打小歷練出來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其間的差異還是一時半會無法彌補的,一招不慎就能全盤皆輸。
所以他以身犯險拿自己做活靶子,引得聶一掌不顧生死大忌背對窗戶,這才被錦衣衛的捆仙索結結實實的套牢。
這東西生得像漁網,卻是用上好的天山蠶絲和金剛絲製成,又柔韌又結實。一旦被縛住,立刻就能將人犯的行動遲滯住,是拿人時的絕頂利器。任是大羅真仙也難以寸步,所以才會被稱之為捆仙索。
周秉吐了一口腥甜氣,搖搖晃晃地後退了一步,靠在牆上揚起眉梢,「管那麼多幹什麼,我宰了這傢伙的事至多明天早上就會在朝野上下傳得沸沸揚揚的,你簡直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謝永楞了一下,登時瞪大雙眼,低下頭委婉勸阻,「大人把人悄悄處置了,給嫂夫人出了這口惡氣就是。要是讓那位……知道,豈不是又要跟大人鬧騰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