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经历那些破事还是有点好处的:西奥多不用再为社交烦心了。他差不多预见到了德拉科的将来,所以他再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德拉科迟早会跟他一样。想想就有意思极了。
曼卡利南递给斐克达一根麻瓜烟。
“好久没抽了吧。”
“快一年了。”斐克达接下烟,迫不及待地施了个火焰咒点火。
“那早知道不给你了,早戒早安生。”曼卡利南说着,自己也点上一根烟。
“得了吧,曼卡利南,”斐克达翘起二郎腿,狠狠吸了一口烟,“下次讲这种话之前,你自己先戒烟。”熟悉的呛人味道充满了她肺,让她暂时忘却了眼前的困境。
斐克达的房间外有一个正对着花园的小露台,从这里可以看到骑着扫帚练魁地奇的德拉科和躺在长椅上的西奥多。
“戒不掉了。”曼卡利南没有坐下,他倚在栏杆边低低地笑,不知又是忆起了哪段往事。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斐克达吐出一个烟圈。烟圈的颜色跟天空的颜色一样。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法国。”曼卡利南本想直接把烟灰抖到地上,却惊喜地在斐克达身边的小几上发现了一个烟灰缸。“黑魔王需要巨人的帮助,我么……‘贯会耍滑头’,比较适合谈判。”
“你一个人去?”斐克达从椅子上直起身子。
“当然不可能,我是需要被人看着的那种人。啊,真讨厌,”曼卡利南把烟咬在嘴里,用召唤咒折了一只远处花坛里的紫玫瑰拿到手上,“麦克尼尔当年连格林格拉斯家的桌子都上不了,我跟这种人一起去真是太掉价了。”
曼卡利南把这件事说得很轻快。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然后重重闻了一下那朵娇艳欲滴的紫玫瑰,好像故意想让自己打个喷嚏似的。他这么做的时候很像卡佩拉。
“什么时候能回来?”
曼卡利南置若罔闻。“不得不说,你表姐种花很有一手。这紫玫瑰闻起来很像我家以前种过的,现在没有了。说起来还要怪卡佩拉呢,她把我们家的老房子卖了,败家的姑娘。”他又微微地勾起嘴角,“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能两个月,可能半年,可能永远回不来。”曼卡利南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所以我把我们家的败家小子带到这里来给你照顾了。这孩子,别的没遗传,偏偏遗传了他姑姑的败家……不过西奥多虽然现在脑子不太好使了,但还是明事理的;我要是死在法国,他知道该怎么活。”
斐克达笑了。尽管她不应该对这样的事情露出笑容,不过她想曼卡利南一定希望她笑。“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曼卡利南此时却不笑了。“我以为远离西奥多会让他免受灾难,但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看向下面花园里挤着坐在一起的西奥多和德拉科——两个男孩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对方。“我总觉得,”曼卡利南压低了声音,“黑魔王对卡佩拉有着神经质的迷恋,他总觉得卡佩拉十四岁就能为他杀人放火,她的侄子也能。西奥多连话都不知道好好讲,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他会的,”斐克达想起西奥多在圣诞舞会前在她怀里的哭泣,“是莱斯特兰奇家的女孩逼迫他。”
“啊,说到莱斯特兰奇,你那天可能没注意到,那个疯狂的小姑娘也加入食死徒了。”曼卡利南把抽完的烟头摁进烟灰缸,又点上一根烟。
斐克达只是冷笑。对于莱斯特兰奇小姐,她已经无话可说。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问你。”曼卡利南终于坐下了。
“什么事?”
“那天西尔玛对你说了什么?”曼卡利南双手支在小几上,问道。
“她认为黑魔王可以采取更加明智的举动。”斐克达回答。
“别说得那么委婉,斐克达,我们都知道的,”曼卡利南探近了些,“她还想着她的老行当呢,她只是不想插手了而已。波特逃掉以后,西尔玛也跟我说了类似的话。”
斐克达不由得再次冷笑。果然,她是对的。
“可惜啊,西尔玛没什么眼光。我们这些活下来的——就算是上不了台面的麦克尼尔,哪一个不是只想好好活着?她还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曼卡利南又笑了,“要是阿斯特罗珀还在,说不定还会响应,可是她死了。”
“是的,”斐克达说,“他们都死了。”
不过她并不怎么觉得可惜。
“咚咚咚”。
这一次雷古勒斯自己下楼去开门。“克利切,回去睡你的觉。”
克利切顺从地回到厨房。雷古勒斯从猫眼里看到门外穿着宽大斗篷的身影,还有拴在门边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就差不多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雷古勒斯毫不迟疑地开门。再耗下去,两个人都要遭殃。
“你来干什么?”雷古勒斯侧身让西里斯进门。
“找点有用的东西。”西里斯给鹰头马身有翼兽施了一个隐形咒才进来。他的斗篷上还带着河滩泥土的味道。
“你还住在老地方吗?”雷古勒斯问他。
“不然我也没地方住了。”西里斯径直走向门廊里的一幅画像,二话不说就把它拆了下来。
“喂!喂!兔崽子!你在干什么?!你还有脸回来!”画像里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大叫着。
“抱歉了,高祖爷爷,还得请你帮忙。”西里斯几乎是以粗暴的手段拆掉了裱框,三下两下把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画像卷了起来,后者的叫骂声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听得见他拍画纸的声音。
雷古勒斯没有问西里斯为什么要拿走画像,因为后者有很大概率不会回答。
“好了,我该走了。噢!”西里斯走到一半又转身回来,“那些旧书里面有没有什么跟草药学有关的?”
雷古勒斯刚才差点想问他要不要喝茶——纯粹就是客气一下,正好西里斯又说话了,那他就不用客气了。
“我不清楚。要不你自己上去找?”
“那就算了。”西里斯翻了翻眼睛,“邓布利多建议我种点紫玫瑰活跃活跃老房子的气氛……啊,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又帮不上忙。”他嘀咕着走向大门。
“所以这里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雷古勒斯抱起手臂。其实他完全愿意态度好一点,只是西里斯的态度不怎么样,他要是态度太好了显得有点卑微。
“我要是留下来喝杯茶,你乐意吗?”
雷古勒斯被这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想起他们小的时候也总喜欢这样打嘴仗。
“……外面风声紧,你少出门。”最后,雷古勒斯还是说不出重话来。
“知道知道,”西里斯很不耐烦地说道,“倒是你——雷古勒斯——”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了许久也没说出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以后打起仗来,别让我看见你。”
“我会尽我所能。”雷古勒斯看着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尽他所能去做什么呢?是努力打败西里斯,还是努力不同室操戈?
西里斯又迟疑了几秒。他面对着门,手就放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摁下去。“雷古勒斯。”他又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
西里斯转过头来。“咱们两清了。”
明明是减去了一个负担,雷古勒斯却并没有感到轻松。“谢谢你。”他想微笑,却没笑出来。
“这一次是真的要为敌了,弟弟。”西里斯咧开嘴,笑得像个小孩。雷古勒斯不明白为什么西里斯会这么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
“你保重。”
“你也……算了,你保重对我来说没好处,不过你想保重就保重吧,随你便。要是跟斐克达结婚了记得说一声,我给你寄礼物。”西里斯好像冲雷古勒斯眨了眨眼睛,然后开门出去了。门外传来鹰头马身有翼兽扑腾翅膀的声音,他走了。
雷古勒斯还站在原地,脚边躺着被粗暴地拆开的画框。他张了张嘴,发觉到底还是迟了。他很想把内心真正所想告诉西里斯,可还是没能说出来。他到底还是希望西里斯能跟他真正地和解的。
可是雷古勒斯觉得西里斯或许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然也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大喇喇地闯进来又离开。
这种信任很诡异,雷古勒斯却希望它一直存在。
虽然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了。